荒蕪到一無所有的常世大地上,有人正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用雙腿丈量著大地的距離,時間,歷史,以及未來。
烈日不再,銀月隱沒。
一切的生命和有機體,都已經在漫長的時間之前化作虛無。
曾經有人問他,在一切消失之後依舊還每時每刻地保持著自我的清醒,依舊繼續走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存在本身就是意義。
若是有人記得曾經,那曾經的存在就是意義。
突然間,那人停下了抬起落下了不知多少年的腳步,朝著無光的天穹抬起了眼眸。
那眼瞳之中彷彿蘊含了一切的終極,彷彿一切的答案都被寫在其中。
男人覺察到了自漫漫時光之外傳來的,那分支萬千,延伸無窮的漣漪。
所以疑惑。
“可能性麼……”
他輕聲呢喃,眼眸垂落。
窺見了另一個自己。
窺見了那麼多事都還沒發生,都還來得及挽回的美好過去。
漫長的沉默與轉瞬即逝的豔羨之後,男人的五指收緊,將所有的一切收束為“一”。
無窮盡的可能性與分支在此中斷,漫漫多的人生與折磨化作心境的養料。
他平靜地嘆息,
“不要變成,我這樣。”
……
“不要變成,我這樣。”
幻夢一樣孤獨的嘆息聲墜入記憶的深海。
上杉澈睜開了茫然的雙眼,午後和煦的日光落入瞳孔,便讓他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上杉君,你醒了?”
柳生熾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上杉澈看去,見到了穿著道服,面露笑容的柳生熾,還有一盤剝了皮,切得整整齊齊的蘋果肉。
上邊還貼心地插了根尾部圓潤的牙籤。
伴隨著意識的迴歸,原本堆積如山的,累積到千萬次的人生經歷的如同指縫中的沙子那樣盡皆流逝了出去。
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上杉澈只感覺迷迷糊糊的,好像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
就更夢醒了之後什麼都記不住那樣。
“你被師範代教導之後就足足睡了兩天。”柳生熾頓了下,有些好奇地問道,“上杉君,他教你什麼了?”
“八重垣。”
這事,上杉澈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柳生熾嗯了一聲,點點頭,看似平靜無比。
“——僅僅教導過一次,花了這麼點時間就學會了八重垣?”
心中,柳生熾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看出對方的心事後,上杉澈也沒多說,而是先咔哧咔哧吃了好幾塊蘋果後,才朝著大概整理好心情的柳生熾問道,“目目連迷宮,還是明天開始攻略嗎?”
柳生熾的拳頭緊了一下,認真點頭:“明天清晨開始。”
又與上杉澈交流了兩句,確認前者沒什麼問題後,柳生熾便立馬站起了身子開口道,
“上杉君,有事找我就行。”
說完,他便大步地走出了這間大概是位於道場角落裡的普通房屋。
上杉澈望著柳生熾的背影,又往嘴裡塞了塊新鮮的蘋果,一下沒想明白。
我剛剛,刺激到他了嗎?
罷了。
像是柳生君這樣的人,再怎麼刺激也只會讓他的動力被激發到更加多吧。
——不過既然是明天攻略目目連迷宮的話,那也就是說明已經過了兩天了。
四十八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二星半卡池的開放倒計時,已經走完歸零了。
運轉御靈術,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沛的靈氣沖刷思緒後,上杉澈頓感神清氣爽。
——而在此之前,必須要看的是跳出的有關心境的提示。
【因你在唯一性打撈·永珍分支中經歷了無可計量的分支未來,你的心境得到了巨幅提升!】
分支未來……?上杉澈凝視著這行提示。
恍惚間,有數枚印象深刻的碎片掠過腦海。
高中的櫻花樹,白髮女人的背影,高達七位數的粉絲量……
可真當他提起精神,想要去抓住這些記憶深究的時候,卻又發現除此之外什麼都記不得了。
只有這兩三個沒頭沒尾的片段。
“也就是說,這花了兩千點魂灰的特殊打撈就是讓我做了個夢麼。”
莫名感到鼻尖酸酸的上杉澈挑眉,在一陣思索無果後只好往下看去了。
【你的意志+10!】
【你的心境本質已抵達心境中段·百鍊巔峰,但因你未擁有“心之胚”,則心境等階無法提升。】
【你的心境等階不變。】
【中段·人劍合一(如鏡,百鍊,歸一)。】
【當前心境等階:中段·如鏡·百鍊】
【注:未尋得“心之胚”前,心境等階將無法正式提升至“百鍊”。】
果然如此。
上杉澈再次完整運轉了一遍御靈術,感受到天地靈氣如絲如縷地匯聚到指尖,再馴服地順遂著自己的意識任意移動。
近乎精確到了微觀領域。
不僅如此,他對於肉身與罡氣的掌控力也上升了一大截,甚至能感到呼吸法的修行也會變得更加簡單起來。
這一次特殊打撈帶來的變化,遠遠不止區區十點意志的增幅那麼簡單!上杉澈張開五指,小心地操縱著罡氣與靈力緩緩地交匯融合在一起。
數分鐘後,在他的體表形成了一塊強度比之前高了一兩個數量級的罡氣迴圈。
上杉澈的眼神閃亮。
不管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次花費了兩千點魂灰帶來的變化絕對物超所值!“所以,原來師範代居然是對的。”
數次運轉御靈術後,感知方面再度提高之後的上杉澈也終於覺察到了那流淌在天地之氣中的漣漪和動靜。
雖然細微,但在上杉澈反覆的觀察之後發現的確是存在的。
——浪潮的餘波將至。
可師範代是怎麼覺察到的?
那老者身上明明一點兒靈力波動都沒有,卻能比他感知到的還要早上數天。
要知道數天的時間,已經能夠做到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上杉澈將最後一塊果肉丟進嘴裡,翻身下床,來到了大開的窗邊。
以如今的姿態,再一次觀摩那儼然已處在運轉之中的漆黑結界。
“這結界,當真巧奪天工。”
僅僅數分鐘,全心全意用御靈術感知著結界的上杉澈就從上邊學到了兩招——以此能夠讓靈力構造成的護盾變得更為強硬。
罡氣迴圈再度得到增強。
上杉澈滿意地收回目光,沐浴在暖和的日光之下,開啟了有關二星半卡池的提示。
【二星半特殊打撈開放倒計時:00:00:00。】
【打撈開放倒計時已結束!】
【二星半特殊打撈現已開啟!】
一陣閃爍後,全新的卡池頁面出現在了上杉澈的眼前。
新的選項排列在了【二星限定打撈:江戶城郊】的下方。
——【二星半特殊打撈:魔王的地上天國!】
完整看完卡池名的上杉澈腦門上不由得蹦出三個問號。
什麼鬼?
和之前的“幽邃竹林”“荒廢神社”之類的比起來,這卡池名充滿了一股滿滿的中二感。
而且,這卡池和卡池名有什麼關係?上杉澈垂下目光。
單調的半透明頁面之中沒有任何會動的生物。
唯有鉛灰色的天空,如同焦土那樣無盡延伸的荒涼大地,還有那像是雜質和灰塵一樣漂浮在半空,說不準是氣態還是液態的黑色團狀物。
“魔王”在哪兒?
這場面又和“地上天國”有半毛錢關係?說是地獄才對吧。
原本還期許找到和百目鬼差不多的卡池npc的上杉澈等了一會兒,又翻來覆去找了許久,都沒發現這個“魔王”存在的任何跡象。
卡池內,一片荒涼死寂。
只有【單次打撈】與【十連打撈】兩個按鍵散發著幽黑的熒光。
【每次打撈將固定花費500點魂灰。】
【在該特殊打撈之中,你將會獲得未知品質的未知道具。】
【注:每次進行十連打撈時,將會保底獲得一件與“魔王”相關的道具。】
五百魂灰抽一次,沒有首次十連打折,品質下限也沒有保障……
用意念長按黑色圖狀物妄圖得到簡略面板,卻一無所獲的上杉澈的嘴角一抽。
真以為他的魂灰是大風颳來的嗎?
“除卻售價高達五千點魂灰的十連之外,純未知麼……”
上杉澈眯起眼,手指蠢蠢欲動。
不管如何,既然新卡池都開了,那總得來兩發試試水。
沒有直接十連的實力,但單抽一次絕對沒有問題。
意念微動,【單次打撈】的按鍵綻放微光。
霎時間,有一團莫可名狀的黑色團狀物啪的一下爆裂開來,濺了卡池頁面上一大片黑色。
上杉澈的注視下,被黑色所包裹的物體顯露而出。
看清之後,上杉澈不免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哈?一個貼著一大堆熊貓貼紙的灰色便當盒?
伸出手,讓不輕不重的便當盒落入手中,上杉澈陷入沉思。
自己花了五百點大魂灰,就抽出了這麼個玩意?
可下個瞬間,自便當盒上方跳出的面板讓他登時改變了想法。
對的對的!
同時,也連忙收起了想要開啟這便當盒一探究竟的想法。
【魔王の手作便當】
【品質:超史詩】
【效果:食用後,陷入恐慌,驚懼,靈力逸散,脫離……(等78種debuff)。特定人選除外。特定人選在使用便當後,會獲得等量的buff。】【——一份平平無奇的便當,但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知道它的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