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芳華,權傾天下

第219章 李瓶兒求救,公孫勝定計

吳道官這一巴掌下去,力道雖不重,公孫勝猝不及防,腦袋被拍得一歪,臉上那點因傲氣而起的矜持瞬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勃然而起的怒意!

“師叔!你——!”他轉過身來沉聲對著吳道官說道。

吳道官一巴掌下去心裡也“咯噔”一下,暗道“手快了”,多少也有些後悔,可見到這小子竟然不知道好歹怒瞪自己,也是怒氣上來。

心道:你就算是什麼狗屁道門年輕第一人,也不過是個無品無級、身無寸功的白身道士!

眼前這位,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五品提刑,還頂著清貴學士頭銜的西門大官人!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他面前擺譜、甩臉子、扎刺兒?

你這師侄能不能找到賊人,關你師叔我鳥事?逮著了,功勞是你小子的,國師的賞賜半兩銀子也落不到我清河縣玉皇廟的功德箱!

可你若得罪了這位金主菩薩,我的羅天大醮、我的玉皇廟前程,全得砸在你手裡!

說句不好聽的話,惹惱了這西門大官人,一道文書扣了你的度牒,你這‘道門第一人’就得乖乖在清河縣當個‘黑戶野道’——寸步難行!

連我那玉皇廟掛單你也休想進去了!

吳道官沉聲,用僅僅公孫勝能聽見的聲音輕吒道:“公孫勝——!!!你是當真不知道龍虎山的匾額有多長,門前的幡杆有幾丈高嗎?”

公孫勝被這沒頭沒腦、夾槍帶棒的話問得一懵。

可就在這一瞬間,幾樁讓整個龍虎山顏面掃地、提起來就臊得慌的陳年舊事,如同走馬燈般“唰”地閃進他腦子裡!

當年龍虎山何等煊赫?

香火鼎盛,紫氣東來!

可一位新上任的當地七品刺頭小吏,是個油鹽不進、專愛挑刺兒的“二愣子”,硬是和龍虎山槓上了。

拿著度量尺杆子,硬是揪著“僭越”二字不放,指著龍虎山大殿匾額斥道:“爾這匾額,長逾五尺,字大八寸,此乃州衙大堂規制,爾等方外之人,安敢僭用!”

又量那幡杆:“尺寸逾制超過三丈,此乃大不敬!”

結果鬧得龍虎山上上下下焦頭爛額!

偏偏這小吏還是天不怕地不怕,誰施壓都不幹!

最後還是龍虎山雞飛狗跳,撤下所有大殿的牌匾,重新丈量尺寸才才勉強過關!

連那根通天幡杆,也得鋸掉一截!才勉強堵住那小吏的嘴!

吳道官這“匾額幡杆”之喻,便是赤裸裸的警告——在真正的權力面前,你不過是人家一念之間就能“量體裁衣”,甚至“連根拔起”的玩意兒!

公孫勝轉念間想到此處,又想到自己才出山就被一群潑皮打的差點丟了性命,深吸一口氣,收起桀驁的神情。

吳道官眼見這年輕師侄總算把那身刺稜稜的傲氣收斂了,心頭一塊石頭“噗通”落地,忙不迭堆起十二分的諂笑,對著西門慶打躬作揖:

“西門大官人!千萬別見怪!貧道這師侄啊,方才正運那‘龜息養氣’的功夫呢,一時神遊天外,怠慢了貴人!”

“可不是貧道替他吹噓,他那‘觀形望氣’的本事,真真是得了我道門的真傳!端的能——”他搖頭晃腦,拖長了調子:

“審格局,決一世之枯榮!觀氣色,定行年之休咎!靈驗得很吶!”

公孫勝此刻也學乖了,順著師叔搭的梯子就往下溜,強壓著心頭那股彆扭勁兒,對著大官人並一眾女眷稽首道:

“福生無量天尊。小道獻醜,不知府上哪位貴人,願先賜教,容小道瞻仰尊顏?”

吳月娘最是信這個不過,早已心癢難耐,聞言便笑盈盈上前一步:“有勞仙長,先替妾身看看吧。”

公孫勝打起精神,凝神聚氣,細細端詳月娘面龐,片刻後朗聲道:

“夫人面相,端的是貴不可言!”

“面如滿月銀盆,家道興隆昌盛!”

“唇若紅蓮初綻,衣食豐足無憂!”

“山根瑩潤不斷,必得貴夫而生麟兒!”

“聲響神清氣爽,定能宜夫而旺家宅!”

他口中說著,眉頭卻越皺越緊,竟對著月娘連連搖頭。月娘被他搖得心頭一緊:“哎呀!仙長為何搖頭?莫非……奴家面上有甚凶兆壞相不成?”

公孫勝一臉困惑,捻著手指,彷彿在撥開無形迷霧:“奇哉怪也!夫人命格本是上上大吉,奈何……奈何後半程竟被一股氤氳紫氣生生掩蓋,如同濃霧鎖江,再也看不真切了!”

一旁的李桂姐兒見月娘得了好話,也按捺不住,扭著水蛇腰上前,嬌聲道:“仙長仙長!也替我瞧瞧,看看奴家可有福氣?”

公孫勝依言看去,只看了一眼,便脫口而出:“額尖似錐主孤寒,山根露骨性輕浮!行步若蛇腰肢擺,早年必定落風塵!”

他頓了一頓,又補了一句,“縱使今朝脫娼籍,終是屏風後立人!”

金蓮兒一聽,‘噗嗤’一聲笑出來!

李桂姐聽完那雙平日裡媚態橫生的杏眼,咬牙切齒白了金蓮兒一眼。

旁邊吳道官聽得魂飛魄散心裡直罵娘:“這小畜生!真真是個不開眼的榆木疙瘩!怎地把人家老底兒都掀出來了!”

“屏風後立人,意思是侍妾之流,也不知道說一些好話!”

“連個‘側室貴人’、‘內寵福星’的場面話都不會編?這……這簡直是要害死貧道啊!”

他偷眼覷向西門慶,見大官人臉上似笑非笑,並無怒容,這才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肝兒又咽回肚裡。

潘金蓮冷眼旁觀,早就不耐煩了,扯著香菱的袖子低聲啐道:“呸!什麼神仙?我看就是個掛著羊頭賣狗肉的江湖騙子!專會拿些雲山霧罩的話唬人!”

她柳腰一擺,嫋嫋婷婷走上前,斜睨著公孫勝,聲音又脆又利:

“喂!那道士!你也給我看看!看看我是福是禍?”

公孫勝抬眼細觀,張口就來:“發濃鬢重烏雲堆,斜眼流波自多淫!臉媚眉彎勾魂色,身不搖顫骨也輕!”

他目光掃過金蓮兒,眉頭又是一皺,說完,又習慣性地搖起頭來。

金蓮兒一聽,好嘛!

沒一句好話,尤其那“多淫”更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桂姐兒心裡那點子因自己出身被揭破的羞惱,登時被一股“比下有餘”的快意衝得煙消雲散!

她那雙勾魂眼兒滴溜溜一轉,瞥見潘金蓮氣得煞白的小臉,心裡樂開了花!

忙不迭用那染了蔻丹的纖纖玉手掩住櫻桃小口,做出一副吃驚心疼的模樣,假意對著旁邊的吳月娘低語,聲音卻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金蓮聽見:

“大娘!您聽聽……這仙長批的……可真是……字字珠璣,句句在理呀!”那“在理”二字,被她拖得又長又膩,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金蓮可沒空搭理她,早已登時粉面含煞,柳眉倒豎,指著公孫勝的鼻子破口大罵:

“好你個沒毛的野道士!沒那本事就別來西門府上造謠撞騙,滿嘴噴糞的腌臢潑才!你才淫!你全家都淫!你祖師爺都淫!”

公孫勝何曾見過這等潑辣陣仗?被罵得瞠目結舌,愣在當場!

大官人在上首看得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慢悠悠道:“好了,金蓮兒,既是你要看,便該有容人之量,哪有指著相士鼻子罵街的道理?”

他轉向公孫勝,眼中帶著玩味,“不過,公孫道長,你這相面之術,似乎……給每位娘子都留了個尾巴?似乎少說幾句?”

公孫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被金蓮辱罵的羞惱,對著大官人深深一揖,苦笑道:

“西門大人明察秋毫!小道不敢隱瞞。非是小道學藝不精,實是……實是府上這幾位女眷面上,皆有一股濃郁紫氣翻騰不息,如同華蓋籠罩!”

“這紫氣霸道異常,將諸位貴人後半生的命數盡數遮蔽,小道縱然窮盡目力,也根本窺探不到一絲天機!”

他說著,心中忽然一動,目光掃過西門慶,又驚覺那幾位女眷面上的紫氣,源頭竟都隱隱指向這位大官人!

這等情況,他修道多年聞所未聞!只能按下心驚,對著西門慶賠笑道:“大官人乃天命所鍾,洪福齊天,連帶著內眷也矇蔽天機,此乃……此乃潑天的貴氣!小道法力低微,實在看不透了!”

西門慶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向角落裡安靜站著的香菱:“香菱兒,你可要道長也瞧瞧?”

香菱慌忙擺手,低眉順眼,聲音細若蚊蚋:“老爺說笑了,奴婢能得老爺恩典,在府裡有一口安穩飯吃,已是天大的福氣,不敢再勞煩道長費心,沒什麼好看的。”

潘金蓮猶自氣鼓鼓地撅著嘴,扯著西門慶的袖子不依不饒:“老爺!您可別信這江湖騙子的鬼話連篇!什麼紫氣?我看就是他自己道行淺編出來唬人的!依我看,就該把他捆了送去提刑所衙門,先打他五十殺威棒!看他還敢不敢滿嘴胡唚!”

大官人渾不在意,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眼皮子一撩:“既然你給她們都看了個七七八八,索性也瞧瞧我這張臉,是個什麼章程?可有那勞什子‘紫氣’擋著?”

公孫勝聞言,只得硬著頭皮,凝神朝西門慶面上望去。這一望不打緊,直驚得他三魂去了兩魄,後脊樑骨“嗖”地竄起一股涼氣!

說道:“請西門大人再走兩步!”

吳道官心中忐忑,知道這是道門中‘走相術’,生怕自己這師侄又說些不好的言語來!

只見公孫勝說道:

“印堂紫赤交輝,非富即貴,貴不可言!一生多得妻妾之財,不少烏紗蟒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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