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芳華,權傾天下

第219章 李瓶兒求救,公孫勝定計

“頭聚寶盆,項享福人!體健筋虯龍虎相,分明江湖英豪根!”

“天庭飽滿似覆盂,一生衣祿堆滿屋!地閣方圓如承盤,晚歲榮華自擎天!”

這面相,端的是大富大貴、福祿壽俱全的上上之格!

公孫勝修道多年,閱人無數,也少見這般“五嶽朝拱”、“三停平等”的貴相。

可偏偏!就在這煌煌貴氣之後,同樣翻湧著一片濃郁得化不開、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紫氣!

這紫氣比籠罩在幾位娘子面上的更加霸道、更加粘稠,如同沸騰的紫色岩漿,又似盤踞的孽龍,將西門慶後半生的命數乃至其命格的根本,都嚴嚴實實地遮蔽起來,根本窺探不到一絲一毫的天機!

更讓公孫勝心驚肉跳的是,他方才就隱隱感覺幾位娘子面上的紫氣似有源頭。

此刻定睛細察,那絲絲縷縷、纏繞在吳月娘、李桂姐、潘金蓮乃至香菱面上的霸道紫氣,其根源竟都絲絲縷縷地,如同百川歸海般,匯入了西門慶身上那片翻騰的紫海之中!

彷彿他一人之身,便是這滔天紫氣的源頭,他的存在本身,就扭曲了周遭所有人的命數軌跡!

“這…這…”公孫勝只覺得口乾舌燥,頭皮發麻,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這等奇景,莫說見過,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道門典籍秘聞裡也尋不到這般記載!

他心中駭浪滔天,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眼見西門大官人那雙深不見底、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睛還盯著自己。

公孫勝聲音帶著的顫抖:“大人您這面相,那籠罩的紫氣,並非遮蔽,實乃天機不可輕洩!怕是上蒼對這等貴人的護持!府上諸位娘子面上的紫氣,更是沾染了您潑天的貴氣福澤,福廕滿門!”

“小道道行淺薄,法力低微,能窺見您這冰山一角已是僥天之倖,哪裡還敢妄測天機?折煞小道!!”

金蓮兒那口氣還沒撒完,兀自咬著銀牙,從鼻孔裡擠出幾聲低低的咒罵:“挨千刀的賊道士!又在滿嘴胡言,早晚爛了舌根!”

大官人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勞你幫我們看了相,你且說說,要我怎麼幫你。”

公孫勝見大官人應得爽快,心中稍定,連忙將所求之事細細道來,言語間帶著幾分急切與算計:

“西門大人容稟!貧道思來想去,那群賊子既敢假扮商隊,堂皇行事,必是清河縣裡有頭有臉、根基深厚的大戶人家豢養的爪牙!尋常小門小戶,斷無此等膽量,也養不起這許多亡命之徒!”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一閃,壓低聲音道:“因此,貧道斗膽,想借提刑所威權,辦兩樁事:”

“其一,煩請大人調閱近些日所有出入清河縣的商隊登記簿冊!將那幾日進出城關的商隊名目、人數、車馬貨物、落腳之處……樁樁件件,查出個底!”

“其二,有了這名錄,煩請大人再著人查清這些商隊背後,究竟是哪幾家清河縣的大戶在支撐門面!”

公孫勝說到此處,恢復了胸有成竹的模樣,拱手道:“有了這兩樣東西,貧道便可一家家‘登門拜訪’!管他是什麼深宅大院、豪門貴胄,貧道自有手段,定要將那夥賊子從老鼠洞裡揪出來!還望大人成全!”

大官人聽罷,朗笑一聲,他踱了兩步,停在公孫勝面前,帶著玩味笑容:“小事一樁!”

他轉頭便朝侍立一旁的香菱吩咐道:“去裡頭書房,用我的名帖筆墨,寫一道提刑文書來!”

他頓了頓,眼中精光更盛,聲音也沉了幾分:

“就寫‘提刑所千戶西門,為查緝要案,著即調閱近十日所有出入清河縣之商隊登記簿冊,並詳錄其商號、主事者姓名、人數、車馬、貨物及落腳處!’”

“再另起一單,‘著令書辦速查上述商隊所屬之本縣大戶名號,並詳註其府邸坐落方位,繪明路徑,火速造冊呈報!’寫畢,蓋上我那顆硃砂大印!!”

香菱應了聲“是,老爺”,聲音依舊俏生生的,卻不敢怠慢,邁著小碎步,裙裾微擺,急匆匆往後面書房去了。

公孫勝聽得後,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這可比他自己一家家去撞門查問要強上百倍!

他正待躬身道謝,忽聽得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響!

只見小廝平安縮著脖子,一溜小跑進來,稟道:“老爺!隔壁……隔壁花家娘子,在儀門外求見!”

“嗯?”西門慶聞言,眉頭一挑,臉上神情瞬間凝固,想到偷看自己練武,又大晚上的經常等自己,心道:難道‘春心關不住,白日送上門’了?這才什麼時辰?青天白日的,就敢這般大搖大擺闖我這府上?

只見那儀門錦簾一掀,一股裹著寒梅騷香的冷風先鑽了進來,緊接著,李瓶兒便似一團裹著素緞的溫香軟玉,滾進了這暖烘烘、脂粉膩人的廳堂!

她身上那件銀狐出鋒的素緞鶴氅,被寒風一激,緊裹在身上,勒出胸前鼓脹,那身段兒,真真是腴潤得勾魂!

尤其那截露在鶴氅縫隙間的頸子,看著如滑不溜手的白瓷,在這冬日晦暗裡,竟似吸飽了月光般的瓷白!

再瞧那張臉,鵝蛋臉兒被寒氣一激,浮著兩團醉海棠似的酡紅,襯得底下那層皮肉,更是瓷白細膩,活脫脫像剛蒸出鍋、淋了蜜糖的奶酥酪!

鼻尖凍得通紅一點,如同熟透的櫻桃肉珠兒,鼻息咻咻,那小珠兒也跟著輕顫,勾得人只想用去暖它!

那雙水汪汪的含情目,此刻汪著驚惶,眼波橫流。

烏油油的髮髻跑得鬆散不堪,幾縷汗津津的青絲,死死粘在她光潔飽滿的額角鬢邊,更順著那粉嫩圓潤的耳垂,一直蜿蜒到雪白豐膩的脖頸深處!

那兩片唇本是極淡的櫻粉,此刻失了血色,反倒顯出幾分被蹂躪過的蒼白脆弱,微微張著,露出一點溼紅舌尖,端的是勾魂奪魄,惹人愛憐!

甫一進門,李瓶兒那雙裹在掐金羊皮小靴裡的腳兒便是一軟——那靴子尖尖,此刻支撐不住那身豐腴骨肉,“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倒在冰涼的金磚地上,那臀兒跪在小腿上溢了出來,竟不必王熙鳳小多少。

“大官人!救命啊大官人!”她聲音帶著哭腔,如同冰珠兒砸在玉盤上,清冽又破碎,“求您開恩,救救你那結義兄弟花子虛吧!他……他適才被提刑所的差爺鎖了去啊!”

大官人臉上一僵。

他眉頭緊鎖,沉聲問道:“提刑所拿人?所為何事?花老四平日雖有些浪蕩,何至於驚動提刑所上門鎖拿?”

李瓶兒抬起尖尖小臉兒,滿是惶恐:“奴……奴家聽得那些差爺口中呵斥,說什麼在城裡一處賭檔兌出去的銀錠子,底款竟被人生生磨平了!”

“提刑所的能人細細驗看,疑心……疑心那銀子的成色、規制,像是大名府梁中書送給蔡太師生辰綱裡丟失的官銀!”

她說到這裡,渾身抖得更厲害,那瓷白的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盡了,真真成了雪捏的人兒。

“這些差爺們順著那銀子的來路……竟……竟查到了這殺才的頭上!差爺們說,早就問過賭坊和妓院了,這糊塗鬼近些日子在外頭,銀子使得如流水!”

“又是包占那新來的粉頭,一擲千金,又是在賭坊裡輸紅了眼,成百上千的往外掏……這般大手大腳,銀子又說不清來路,還偏偏沾了磨去底款的晦氣……”

“提刑所便認定他……他有重大幹系啊!大官人!您是他結義兄弟,更是提刑千戶,只有您能救他性命了!”

李瓶兒此刻心裡亂如滾粥。

她與花子虛雖是個假夫妻。

可兩人也是互相取暖。

一個靠男人的名頭遮風擋雨,一個靠她白花花的銀子在外頭嫖賭逍遙。

李瓶兒平日裡罵他是常事,可真等這“遮風板”被官府如狼似虎地鎖了去,她才覺出天塌地陷!

那花太監留下的金山銀海,花子虛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宗族兄弟,平日裡就紅著眼盯著,若真沒了男人頂門立戶,她一個失了依靠的婦人,連著身子帶那滿箱籠的體己,怕不是轉眼就被那群餓狼撕扯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當然還有一人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

想到這裡,李瓶兒那汪著淚的眸子猛地抬起,裡頭驚惶未退,卻陡然燒起一團孤注一擲的慾火!

她那黏膩膩、溼漉漉的目光,望向大官人。

可這勾魂奪魄的一瞥尚未遞到西門慶臉上,旁邊侍立的潘金蓮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察覺到!

金蓮兒那對慣會撩人的媚目瞬間寒光乍現,她柳腰一擰,粉面含霜,眼風裡那妒火與警告,簡直要把李瓶兒那身細皮嫩肉燙出洞來!硬生生截斷了李瓶兒的視線!

“你且起來罷,”大官人沉聲說道,“大家都是鄰里,跪著像什麼樣子。放心,你且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花老四,是我磕過頭的結義兄弟,一個香爐裡燒過香的!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李瓶兒聽了,肩頭微顫,抬起一張驚惶的臉。

大官人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慢悠悠續道:“今日天色已晚,衙門裡那些殺才也早散了值。你急也無用。明日,天不亮我就起身,頭一個就去那提刑所走一遭。”

“只要他當真沒幹下這沒天理的王法勾當,我也必把他囫圇個兒地撈將出來!你只管寬心。”

李瓶兒一聽此言,那懸著的心“咚”地落回實處,臉上愁雲頓掃,霎時堆下千般歡喜、萬種嬌媚的笑來。

“有了大官人您這話,奴家就安心多了!”她也不起身繼續念道:“奴家……奴家替那殺千刀的給您磕頭了!”聲音又甜又糯,帶著劫後餘生的顫音。

磕罷頭,這才扶著膝蓋,款款起身,腰肢兒扭著,千恩萬謝地告辭了。

走之前還依依不捨的望著大官人,雖然有千般萬般話,可對方大娘子在場,始終說不出口。

那縷香風飄過門檻,猶自縈繞不去。

一直在旁邊暗影裡站著的公孫勝,此時卻像泥胎木塑一般,紋絲未動,更沒吐出半個字來。

他垂著眼皮,彷彿入定。

然而,他心底卻如同沸水翻騰,驚雷乍響: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道爺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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