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時刻都有大大小小遷徙而來的豪強。
當豪強想要遷徙時,他們有太多辦法說服鄉黨、部曲、奴隸、平民一起結伴遷徙。
只是趙基的騎兵來的很快,數百騎一隊,搜尋、抓捕這些倉促遷徙的豪強。
這些豪強沒有聯合起來,沒有純化隊伍,整個遷徙隊伍男女混雜,沒有什麼像樣的戰術編隊或戰鬥準備。
甚至武裝部曲因家眷就在身邊,他們只會優先保護自己的家人,而非服從於武裝集體,去做廝殺。
兗州豪強帶頭之下,再加上青州兵全員沸騰,又有趙基、孫策、張遼、陳宮、張楊、曹昂等人反覆攪動,整個兗州秩序蕩然無存。
濮陽東南方向,趙基新舊騎兵群總規模過萬,就彷彿陰雲密佈時亂飛的燕子,爭相覓食成群出沒的蚊蟲。
前鋒騎士甚至摸到了鉅野澤,與張遼、甘寧取得聯絡,軍勢連成一片。
這樣混亂的局面下,不是他們在氣勢上壓倒兗州人,就是兗州人壓倒他們。
趙基分出的軍隊東線以張遼、甘寧為主,西線以駐屯白馬的趙雲、魏興為主,彷彿螃蟹從泥沙中翻找食物的兩隻鉗子。
抓捕到的人口就會順著濟水向鴻溝運輸,再往河內孟津運輸,最後走軹關徑前往河東、太原。
濟水中游的定陶城,陳宮根本無力阻攔,也不是陳宮想不想救的事情,而是投奔陳宮的濟陰郡人已經得到了陳宮、朝廷的庇護,不想再去觸怒趙基。
濟陰郡人不配合,陳宮手裡就那麼不到千人,他能有什麼辦法?兗州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團結互助的共識早已被曹操瓦解、打碎,面對曹操的屠刀,兗州人爭相投降,拋棄了盟誓驅曹的夥伴。
面對殺死曹操的趙基,兗州各郡又怎麼可能瞬間凝聚為整體?信任需要時間進行積累,利益也需要時間進行勾兌。
此刻,兗州人彷彿炸了群的羊,能顧及自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麼惹火燒身,去救助別人?
而趙基依舊待在陳留,靜靜等候各方形勢的變化。
戰爭是非常反人性的,不是說兇殘的廝殺會摧毀人性中的美好與光輝。
而是追求勝利,避免敗亡的過程,對指揮者、參戰者會進行身心雙層的摧折、煎熬。
這已經不是磨刀一樣的磨鍊、砥礪,而是用粗糙的石頭去刮光潔的銅鏡。
煎熬與砥礪,是兩回事。
被煎熬的多了,自然也就冷酷起來。
戰爭中時時刻刻都在死人,不打仗的時候也會有人餓死……憑什麼不能是外人戰死或餓死?只要保住軍隊元氣,並帶來勝利,軍隊自然會緊密團結你身邊。
士人的輿論,似乎遠遠不如軍隊的支援重要。
也就是士人掌握的輿論與筆桿子,才會反覆重複,說什麼民心重要,天下人的看法重要。
可真這麼重要,還舉國供養邊軍做什麼?趙基的思想一直在變,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軍閥。
以至於跟他比起來,呂布、曹操、袁紹、劉備,都有點像是二流軍閥。
勉強能稱之為一流,能與趙基做類比的,反而是孫策。
老一輩的人,身上的觀念過於陳舊,雖然開啟見證了亂世,但他們的思維不適應亂世的完整體。
而孫策不同,從他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就處於戰火之中。
孫策眼中的世界,本身就是燃燒的。
陳留縣,趙基閒暇時巡閱城中各處,軍隊都已入駐城中。
城中大多數屋舍無主,都被趙基拿來駐軍。
為了加快軍隊集結,避免各軍之間因日常摩擦爆發衝突,因此這兩天時間裡城中駐軍開始改造城邑。
將一些巷子封堵,又破開許多院牆,使城內各處形成一個個相對封閉的坊城、小營區。
當代人將城內這種規劃稱之為都亭,而在趙基眼中,這叫單元化治理。
也只有巡營的時候,趙基心情才能放鬆一些。
身在陳留,他要關注周圍各方的動態。
僅僅是每日斥候部隊的馬匹損毀以及斥候失蹤,都是很大的成本。
更別說各處擄掠人口時還會爆發戰鬥,押解的人口也會在轉移時伺機作亂。
時時刻刻都有傷亡,這些可都是西州的人力,是趙基立世的本錢。
雖然各級軍吏時時刻刻也在增長閱歷、經驗,搶來的人口規模也比折損的多,可折損的人馬是需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