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位侍中待在雒陽,乾的就是調和人事調動時發生的衝突。他們最大的好處,就是面對一些棘手的官位,可以舉薦自己的門生故吏去幹。
大致上趙基只要司州、涼州、幷州與徐州的官位,不涉及朝中公卿百官,偶爾要幾個不限員額的議郎職務用來徵辟、安置官員。
冀州、幽州方面,趙基也不做干涉,最多就是對幽州代郡各縣做些調整,這裡是趙基的半實控區域。
呂布管的可就多了,兗豫二州以及南陽本來就歸呂布,並時不時調整荊州下面一些縣的縣令長,在挑釁、試探並擠壓劉表的底線。
袁術造逆後,呂布也對揚州插手,趙基也跟著插手。
自趙基出兵討逆以來,門下省主要需要調解的人事矛盾就以揚州為主。
如趙基策反劉勳、劉偕兄弟給出的九江郡守、廬江郡守;以及路過雒陽時以原侍中劉艾外放揚州牧。
呂布也在做調整,他才與諸劉交惡,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劉艾。
所以早早就對揚州下面各郡做出安排,與趙基策反劉勳、劉偕的安排起了衝突。
而現在最大的衝突就是青州牧、後將軍、齊侯孫策的相關任命提議。
這是來自大司馬幕府的提議,經過種輯之口提出來的,臺崇是支援的,許汜、王楷沒有得到呂布的同意,也不敢同意,但也沒有反對。
劉松卻激烈反駁,認為趙基這是在割裂漢土。
與往常一樣,處理了其他人事議案,五個人又坐在一起討論青州的事情。
劉松臉色很是難看,他已經深深得罪了呂布,現在再這樣極力反駁趙基一方的提議,那失去趙基的庇護後,天子又勢弱,豈能護持他?
即便這樣,劉松還是堅決反駁:“孫策功勳不足以轉封齊侯,齊乃尊號,豈能輕授外姓臣屬?”
許汜、王楷垂目不語,有劉松在前衝鋒即可,他們沒必要跳出來。
現在也要等兗州歸於平靜,形勢明朗後再表態。
臺崇內心也不認同孫策擔任齊侯,可趙基那裡已有安排,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烏程侯功勳不足,那就暫不論齊侯一事。子喬公,就牧守青州,拜後將軍二事如何看?”
劉松不語,側目去看許汜、王楷,沒想到這兩個呂布、陳宮的傀儡木偶此刻依舊裝聾作啞。
種輯也隨臺崇一起表態:“子喬公,袁術造逆於南國,袁紹據有河北,今又跨河兼有青州,實為國家之隱患。孫策驍猛,其父子盡皆忠烈,使之鎮守青州,可絕袁紹窺伺社稷不臣之望。”
“有理,劉某附議。”
劉松語氣乾啞,反正尊號侯爵是不能輕授的,這是他的底線。
五位侍中裡就他是宗室出身,必須堅守這個底線,可不能學那個追隨王莽的劉秀。
劉松妥協後,與臺崇、種輯一起去看許汜、王楷,結果這兩個人依舊不肯表態。
兩票否決,就能阻止議案。
可王楷、許汜都不想站出來做得罪人的事情,臺崇、種輯對推行這條議案的心思又不是很強烈。
這種沉思、靜默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五個人離開議事的偏殿,臺崇與種輯走在一起,低聲表達自己的憂慮:“大司馬所表劉勳、劉偕一事至今無所成,劉氏兄弟又舉義追隨劉玄德進討淮南。若其不滿,反投袁術,此禍追究下來,門下省諸公俱是難逃。”
種輯聞言也是無奈,孫策這邊的任命被卡住,劉勳、劉偕也被卡,他有什麼辦法?他也想平靜執政,穩定發展三省制度。
三省制度設計用意很是精妙,天子奪權也很是方便。
只有門下省、尚書省是無法走完公文程式的,天子掌控的中書省稍稍卡一下,趙基、呂布就無法釋出什麼朝廷的詔命。
正是中書省這裡配合著,所以內外政令通暢,大有中興之望。
不管趙基還是呂布,強奪中書省控制權,那就坐實了權臣之名。
天子、公卿最後的期望被打碎,自然會採用最後的暴力手段。
三省制度又是趙基推出的,所以趙基不可能主動破壞三省的均衡與默契。
難的是呂布,再過三年天子年滿二十,忍了這麼久,到時候肯定要親政。
首當其衝的就是呂布,呂布敢不敢信任天子,將手中這份執政權力交割給天子?
臺崇、種輯憂心之際,趙基的信使開始向雍丘城內的宋憲傳令。
命令宋憲天明時分撤回圉縣。
宋憲就彷彿是風箱裡老鼠,拿著趙基的大司馬令來回踱步,這就是給他最後的通牒。
不撤,趙基會將他當叛軍來打。
撤回去,運氣好的話,呂布再給他傳令,讓他北上重新進駐雍丘。
運氣不好,呂布真會砍了他。
猶豫再三,宋憲對傳令的使者說:“末將自然遵循大司馬令,明日四更時分,就拔營向南!”
“善。”
使者略感意外:“還請將軍出示手書,以做字據。”
宋憲咬牙:“好!”
心中也打定主意,風向不對就帶著部曲逃亡,去投奔張楊,讓張楊來向呂布求情。
躲過這一劫,後面肯定還有他用武之地。
呂布這裡缺乏可靠的帶兵將領,宋憲即便算不得一流,但節制七八千規模的部隊還是可以勝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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