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大風遮蔽視野,阻礙交通之際。
當塗城外圍城的劉勳所部爆發內戰,陳國兵也並非鐵桶,畢竟有的人生在陳縣,有的是隻是後期應募投效陳王,家眷沒資格遷往陳縣,甚至亂世之中很多軍士已成了破家之人。
這種沒有牽掛的人,以及家眷不在陳縣的人,才不會參與眼前的譁變。
因此陳國兵一分為二,譁變叛亂的吏士裹挾李豐、樂就等人強襲劉勳中軍大營。
劉勳甚至沒有動用千餘琅琊鄉黨部曲,僅僅是三千餘廬江籍貫步兵以強弩抵近射擊,就挫敗叛軍的第一輪襲擊。
叛軍甚至沒來及組織第二波突擊,就因風向轉變,突然再次開始降下大雨,不得不撤離戰鬥。
叛軍這麼稍稍一散,很多人恢復冷靜,不敢再參與接下來的混戰,或結伴出逃,或結成更多的團隊去搶劫軍資,為的也是出逃。
大雨降下,打溼了鎧甲衣袍,弓弩無法繼續再使用,路面也泥濘不堪。
叛軍攻殺劉勳洩恨的情緒很快消退,絕大多數人只想返回軍帳、營房或草廬中烤火,再隨便喝點熱湯。
可秩序一旦混亂,彼此為袍澤的共識也被打破後,陳國兵相互警惕,或搶奪物資,甚至會搶能避雨取暖的營房。
整個劉勳軍營之外,陳國兵各營就這樣往來攻殺、抄掠不已。
直到天色昏暗,雨水漸漸停息時,陳國兵營地才堪堪結束混戰。
受傷的吏士也不知是否從叛,都被驅趕在營地各處,這些人用各種辦法避雨、取暖,在混雜血汙的泥水中跋涉,或匍匐挪動,或身體失溫失血因虛弱不得不坐著等死。
搶到營房的陳國兵也相互警惕著,可能是雨後視線相對清晰,沒有再爆發什麼爭奪戰鬥。
可很快天色又陰暗起來,雲層遮蔽星月,視野更是昏黑一片。
兼有呼呼風聲,以至於有人生出幻聽、幻視,突然衝出草廬大喊:“曹軍來矣!曹軍來矣!”
他被自己腦補的資訊嚇得神情慌亂,手腳顫抖以至於無法站穩,很快跌倒在泥濘中,依舊竭聲大喊:“曹軍來矣!”
他聲嘶力竭,語腔透著濃濃的恐懼。
比起趙基與呂布,陳國兵這些年耳濡目染,最恐懼的還是在兗州、徐州、汝穎大殺特殺的曹軍,以梁沛人為主的曹軍!趙基、呂布可沒有屠城、殺降的行為,與他們打仗,投降的快一些,大機率能保住命。
而曹軍這裡,投降的再快,只會讓曹軍多追殺一些人。
黑夜中,他的呼喊聲喚醒越來越多人對曹軍的恐懼,更多的人開始呼喊起來,提醒自己身邊的同鄉、親族夥伴。
在越來越多的呼聲中,亂兵終於變成潰兵,不顧一切向南邊道路奔逃而去。
曹軍在夜色、風聲掩護下發動襲擊,那隻能從淮水或上游南岸殺來。
當塗最大的一條路是南邊通向合肥的路,潰退逃亡的亂兵終於在逃跑時達成了共識,向著合肥城方向奔逃。
黑森森的夜晚裡,狂風不時呼嘯,劉勳好不容易擊退譁變的陳國兵,又怎麼可能冒險去整合、挽留陳國兵?
緊守中軍營壘,只有成功熬過這個漫長黑夜,他才能去考慮今後的瑣碎事物。
至於那些譁變的陳國兵,劉勳雖然捨不得,但也只能這樣。
陳國兵自成一系,袁術無法一口消化,轉隸屬於他,就是因為劉勳出身劉氏,陳國兵內部的一些吏士牴觸情緒並不強烈,勉強可以統御。
而現在,劉勳徹底不在乎了,他只想活著看到明日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