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王就直言了,這是誰的錢?”去卑指著密室方向,趙基不假思索:“河東士民祖祖輩輩的血汗錢,被衛氏搜刮囤積於此。”
“奇哉!竟不想中郎有這般見識!”
去卑讚歎,就說:“到了朝廷手裡,他們可不會管這錢是哪裡來的,又該往哪裡用。”
趙基也坐正,火光照在臉上,沒有表情:“賢王的意思是限制朝廷使用錢幣?”
“嗯,必須讓朝廷做出承諾,這樣河東物價飛漲,也就與中郎無關了,是朝廷欺騙了中郎,辜負了虎賁報效之情。”
去卑又抬手指著自己臉頰,滿不在乎:“這錢讓朝廷花銷,小王心裡很不痛快。黃金給他們,五銖錢你我各取一窖,用來犒賞部眾,消解怨氣。”
“一窖怎麼足夠你我使用?一人三窖!”
趙基頓了頓,就說:“我一直有個想法,就缺錢施展。”
見去卑想問又剋制的樣子,趙基就說:“今年乾旱,五六月間難免又要起蝗。我想在北絳立蝗神廟祭祀蝗神,重金購買蝗蟲。到時候壘砌一座大倉,收來的蝗蟲投入倉內壓實,以祭蝗神。”
“呃……”
去卑一時愣神,回憶他知道的各種祭祀方式,感覺這種祭祀也有些道理,無非就是血祭的一種,就是感覺有些奇怪。
不好做點評,就說:“中郎若是喜歡,小王也願助力一二,分出一窖,以祭蝗神。”
“賢王豪爽,明日我向賢王敬酒。”
“沒有中郎,小王又豈能分得三窖?”
去卑回應著,口風一轉就說:“小王就擔心朝廷持有重金後邀張揚率兵入衛。張揚久有迎奉天子之意,奈何其麾下各將反對,遂不能行。若朝廷以重金相招,河內兵馬半月間可到。到那個時候,朝廷要攜金返回雒陽,又有河內兵馬震懾河東,這就不是中郎能制止的。”
總不能發兵攻打,虎賁執行這種命令不會有積極性。
還有被裹挾的河東兵馬,到時候自然棘手。
趙基點著頭,不無顧慮:“這是個問題……昨夜稷山盜襲擊天子時向北逃亡了一些,若是逗留軹關陘,難免會截殺朝廷使者。”
去卑聽明白了,一笑:“這又能拖延多久?使者隊伍輕便,翻山越嶺奔赴河內,不是軹關陘能阻截的。何況期間朝廷還要編訓新軍,這非上策。”
趙基沉默,就說:“此事不急,等趙公率兵入朝,我與趙公商議。不過稷山盜殘黨尚存,不可不剿。”
先透過趙彥壓制、延遲公卿的決議,決議形成後就截殺使者。
時間拖得久一些,大機率河東僅存的經濟就崩潰了。
朝廷也是挺好的,拿了這麼多錢,又花慣了錢,是很難見好就收的。
借朝廷的手,大範圍摧破豪強莊園、產業,自己這裡能省事很多。
“中郎有心提防即可,事有不諧,你我奉詔討伐雜胡、作亂匈奴即可。”
去卑甚至不在乎口頭瓜分的三窖五銖錢,他只想殺回去,讓自己成為真正的右賢王。
他已經提醒了趙基,盡到了盟友的本份。
至於漢室朝廷這裡,從拖欠他鉅額軍費、賞賜開始,他就不會再相信朝廷的信譽。
反正公卿一茬茬換,這批公卿做出的承諾,下一茬有幾個會認?
與其等朝廷的分配,還不如拉上趙基去搶,搶到手裡的才是自己的。
雖說這裡密室裡的財富已經遠遠超出他人生所能積攢的數額,可就是太多了。
不管是趙基,還是他,即便聯手吞下,彼此軍隊也會瓦解。
失去軍隊,就失去所有。
黃金又不可能吃到肚子裡去。
因此這裡的黃金再多十倍,他也是現在這個態度。
這是帶著災禍的黃金,朝廷輕易拿走,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現在已經不是靈帝平黃巾、訓練西園禁軍的時候了,那時候黃金就能換來軍械、壯士、糧食。
眼前這些黃金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