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臣年十八歲,父母健康。”
趙基回答簡略,聲音清朗,收斂情緒並沒有什麼自信、謙卑,語態自然。
劉協又問:“家中兄弟幾人?”
“回陛下,臣有兄長二人,長姊一人,俱已成婚。還有幼弟、幼妹七人。”
劉協好奇問:“朕聽聞愛卿小字阿季,這是何故?”
“臣幼時家貧,門第孤弱,為免鄰里所輕。故家姊冒充男兒,小字阿淑,以迷惑鄰里。”
趙基從容回答,劉協又問:“卿可曾訂婚?”
“回陛下,臣家貧,又見白波賊過境,各處家室殘破,故無此意。”
“此言不妥,今白波賊臣伏法,河東宗賊也是大喪,朕以為愛卿當早日成家。”
劉協看一眼漸漸昏暗的門外,笑說:“平定天下非易事,卿宗族忠烈,更不可貪圖安逸。若是無有良配,待元明公入朝,朕與元明公為愛卿立一門婚事。”
楊琦聞言一驚,扭頭去看天子,這位少年天子笑容如常,很是期待的樣子。
趙基扭腰側身面對劉協拱手:“回稟陛下,臣與虎賁夥伴盟誓,不逐匈奴,便不成家。誓言前後不及七日,豈可輕易違背?”
劉協一笑,反問:“那右賢王去卑一事如何做解?”
“不過是以夷制夷,借力打力而已。再者邊郡人民寡少,也難盡數驅逐匈奴,能編戶治之,援引其力量為朝廷所用,又何苦殺戮?”
趙基自有靈活的對敵策略,若不是去卑搶佔了衛氏的糧倉,又有防禦工事,他也不會輕易放過去卑。
真正救了去卑這些人的,是那批倉閣中的糧食。
後面接觸時雖然有翻臉下手的機會,可每個人終身也就幾次這樣的機會,右賢王去卑這五百騎不值得敗壞自己的信譽。
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衛氏、範氏父子畏罪自殺,這讓河東形勢變化的有些快,留著這些匈奴人能讓形勢更復雜一些,對自己有好處。
正是這些匈奴精騎壓著,朝廷才格外倚重虎賁的威勢。
否則匈奴作亂,你看宗賊部曲、郡兵亂不亂。
所謂的郡兵,內部構成依舊是大小豪強部曲,只是在吃本郡官倉罷了。
正是這些豪強部曲吃了官倉裡的米粟,王邑才無法徵募隸屬於自身的郡兵。
王邑自身也有部曲私兵,只是規模不大,屬於自保武裝。若是郡裡財政充沛,王邑自會以部曲私兵為骨幹,擴充郡兵。
郡守王邑無法繞過河東豪強指揮郡兵,否則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天子、朝廷百官受苦?也是因為王邑無法對自身行為負責,朝廷也就輕輕發落。
若是王邑大權在握,此刻早就被誅殺滿門。
劉協見趙基將話題引申到討伐匈奴方面,也就略過婚姻話題,他對賜婚配對這種影響別人命運的事情有一種本能的熱衷。
皇后出自琅琊,趙公也是琅琊人,從伏氏選適齡女子訂婚,想必一定是一樁佳緣。
有趙公在,婚事已經由不得趙基言語。
劉協心意已定,轉而就匈奴話題詢問:“卿何以斷定去卑會配合朝廷?”
“陛下,匈奴國內也是動盪,遷入塞內後各部混淆,隸屬更亂。爭奪牧場,衝突與日俱增。據去卑言語,前單于於夫羅之死,便與國內爭執有關。他逗留在外不肯歸國,也是為了躲避危害。”
“嗯,朝廷會遣使偵查,若如去卑所言,的確是難得戰機。”
劉協看著趙基側臉有些不適應,就說:“愛卿可否摘下戰盔?”
“臣領命。”
趙基抬手解開盔帶,雙手託著金盔取下,露出裹頭赤巾幘,汗腥氣混合血腥氣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