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見如故,在三樓的包廂裡熱情交流方才各自的戰況以及心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榮國公夫人端坐在一旁,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她是誰?她在哪兒?
她的女兒怎麼能在打了郡主和四皇子之後,一點兒害怕的情緒都沒有,甚至和京中向來很出格的衛國公府的千金交上了朋友?
“我早就想扇江婉清了,她就是被嬌生慣養壞了,慣會仗勢欺人、捧高踩低。”
韓靖衣大大咧咧地翻了個白眼,學起江婉清的樣子,掐著嗓子道:
“我父親是靖海侯,我母親是當今陛下的幼妹淑穎長公主,我生來就是郡主,你們怎敢造次?”
“非要人都捧著她才高興,蠢貨一個,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哎,你方才那兩耳光,是怎麼打的?”
她興沖沖地湊過來:“我瞧著你打得好輕鬆啊,那江婉清的臉一下子就腫老高了,看著可疼了。”
盈珠給她傳授技巧:“首先手要放鬆,以手腕的力道帶動手掌,這樣你不會怎麼疼,卻能加劇被打的人的疼痛。”
韓靖衣驚歎:“你好會啊,怎麼學的啊?”
盈珠笑意微斂:“被打出來的。”
她聲音有些小,韓靖衣沒聽太清,下意識追問了一句:“什麼?”
等反應過來後,她便不說話了。
是了。
眼前這個足足比她小了三歲的姑娘,雖然出身在高門,卻在幼時被拐,在青樓待了整整七年。
一直沉默的榮國公夫人忽然出聲:“你在那裡的日子……是不是總是被打?”
“我聽說,那些青樓裡的老鴇,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姑娘們小的時候不能接客,就讓她們去學各種討好男人的方法……”
盈珠忽然意識到,她的親生母親,在某些地方實在天真得可怕。
“被打是常有的事。”
她輕聲說:“我那時候年紀雖小,記憶全失,可我總覺得,我不該留在那樣的地方。”
“我跑過很多次,次次都被抓回來毒打。”
“後來實在是被打怕了,不跑了,就在樓裡給姐姐們當跑腿打雜的。”
“長開了些,老鴇覺得我容色不錯,就將我養起來學藝,以後做淸倌兒拍更高的價錢。”
“那之後日子就好過多了,雖然學得不好,依舊要被打,但比以前確實要好太多。”
盈珠安撫榮國公夫人:“娘,都過去了。”
榮國公夫人深深地點頭:“都過去了。”
“放心,你現在可是郡主了。”
韓靖衣不習慣這樣催淚的氛圍,她道:“又找回了親生爹孃,還是玄玉真人的救命恩人。”
“你以後的日子啊,只會甜,不會苦,我說的。”
盈珠由衷地笑起來:“是,多謝你,韓小姐。”
“還叫什麼韓小姐?叫我靖衣好啦,衣衣也行。”
那廂氛圍和睦,這廂蕭晟回到四皇子府,砸碎了一整套茶具。
“什麼東西,也敢與我作對?”
他死死地盯著虛空的一個方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心腹:
“父皇前幾日要我擇正妃的人選,那裡頭,是不是衛國公府的韓靖衣?”
心腹略一思索,便答道:“是。”
蕭晟面上的怒意瞬間冰雪消融。
“既然我與韓小姐這般有緣,那我就請父皇下旨,定下皇子妃的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