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她能了。
此時此刻,盈珠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身家性命,是真的掌握在她自己手中了。
無論是謝懷英,還是榮國公府的人,都不能再隨意左右她的去留和生死。
她眼淚止不住,朝著展玉燕深深拜伏下去。
“觀主,多謝……”
展玉燕牢牢扶住她:“你傷還沒好,別做太大的動作,好生歇著。”
“更何況,你救我一命,這是你該得的賞賜。”
盈珠搖搖頭,哽咽著重複:“多謝。”
多謝你,明知我上流雲山是另有所圖,卻依舊縱容我、幫了我。
展玉燕看向盈珠的眸光很是柔和,她輕撫著她消瘦蒼白的臉頰,將散落下來的長髮別到耳後,聲音輕得像呢喃:“如果……如果我的女兒也像你這般,那我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盈珠抬起一雙朦朧淚眼:“什麼?”
“沒什麼。”
展玉燕搖搖頭,又道:“榮國公夫婦進宮了,你要見他們嗎?”
盈珠心肝一顫,瞬間記起了上輩子和血緣上的親生父母及兩位兄長對峙時的情形。
他們厭惡她,護著傅安黎,句句錐心之語,叫她心灰意冷,生出死志。
可真疼啊。
她流了那麼多的血,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可結果只是不能動彈。
就這麼生生熬了不知多久,被傅安黎一把火活活燒死。
盈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展玉燕擰起眉頭:“怎麼了?”
“沒事。”
盈珠深吸一口氣,竭力從前世被燒死的陰影中掙脫出來。
不一樣了,盈珠,不一樣了。
“我要見他們,我要問問他們,我被拐的這八年,為何不去找我,而是收養了別的女孩?”
“還是說,在他們心中,只要有個女兒就好,這個女兒無論是誰都可以?”
待客的前殿裡,盈珠白著臉問出這句話。
榮國公夫人一肚子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晏、晏熹,你聽娘解釋,怎麼可能是誰都可以呢?”
她落下淚來:“當初找不到你,我和你爹快將整個京城都翻過來了,你是孃的心肝,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是誰都可以呢?只有你,只有你才是孃的親生女兒啊——”
傅安黎心頭暗恨,可對上盈珠那張和榮國公夫人有著七分相似的臉,又看見安然坐在堂上的玄玉真人。
她撲通一聲跪下去:“姐姐,你別怪爹孃,要怪就怪我吧!”
“你不知道,你被拐後半年,娘病得起不了身,爹日日愁眉不展,大哥二哥連學也不去上了,成日帶著人在京城搜尋你的蹤跡。”
“那半年,家裡每個人都不好過,是我,是我無父無母,孤女一個,被繼母苛待得活不下去了,跪在地上求著爹孃收養我的。”
“你要怪就怪我,與爹孃他們無關,他們只是心善,見不得我被繼母苛待,才收養了我。”
“姐姐,就當我求你,你不要和爹孃說這麼傷人的話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哀求道:“知道你回來,爹孃不知道有多高興,你們好不容易才能一家團聚,何必要說這些話來戳他們的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