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仗可不是看人多人少。不過……劉備不在這裡,張飛也不在。
這一仗劉備沒打算再用什麼計,沒必要。
若是關羽領軍都打不過丘力居這支毫無戰心的部隊,那就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丘力居沒有讓部隊守在城內,而是讓部隊出城迎戰,畢竟他手裡全是騎兵,守城其實等同於自廢武功。
他手下有五個邑帥,各自領著其部落,兵力不等。
最強的邑帥是其侄子塌頓,手下有一千四百騎,且塌頓是反對歸附大漢的。
塌頓向來驍勇,是族內武勇第一之人,烏桓長老甚至將其與冒頓單于相提並論——那些長老當然是有點包藏禍心的,畢竟丘力居是有兒子的,但他兒子樓班年幼,眼下才八歲,正是適合選秀的年齡……
丘力居其實是對塌頓又喜愛又警惕的。
喜愛,是因為塌頓很像丘力居年輕時候。
警惕,也是因為塌頓很像丘力居年輕的時候……
於是,丘力居讓塌頓為主將,併為塌頓補了六百人,合計兩千騎對抗關羽的中軍。
另外四個邑帥各領本部抵擋鮮于輔和徐榮,這四個邑帥合在一起有一千八百騎。
而丘力居自領本部餘下的一千五百騎作為預備隊。
因為劉備不在此處,也不知道劉備在哪兒,留夠預備隊也是合理安排。
丘力居其實並沒有故意落敗的打算,他是真想取勝的。
按常理,同等數量的騎兵對抗步兵,怎麼也該是騎兵佔優勢,畢竟騎兵能以其機動力掌握戰場主導權。
兩側的鮮于輔和徐榮,丘力居只打算拖住就行,但關羽中軍的步兵,丘力居卻是打算擊破的。
兩千精銳騎兵對付兩千五百步兵,再怎麼兵無戰心應該都是能打的吧?
即便那些步兵披了甲,但面對騎兵時總是會亂的吧?
確實,按常理而言是這樣的。
但關羽不是那種能按常理而論的人……
塌頓剛帶兵衝出去,正準備繞著關羽中軍跑個弧線,便見關羽領軍迎面衝來。
剛衝到弩箭射程,便來了一次齊射,射完也不退,而是跟在關羽身後繼續前衝。
塌頓都愣了,步兵不用長矛和弩箭阻止騎兵,卻朝著騎兵反衝鋒?這情況沒見過啊……
而且關羽的部隊裡弩手特別多,每個伍都有兩張弩,這兩千五百人,足足有一千張弩!僅僅一次齊射,便導致了數十騎的死傷——前排的騎兵幾乎死傷殆盡!
繞圈子用騎射戰術顯然是不行的,騎弓的射程和殺傷力可沒法與漢弩相比,而且那些步兵基本都穿了甲。
塌頓帶著部隊轉向繞開,以免踏入弩手的最佳射程。
沒必要硬碰硬,完全可以靠騎兵的機動力避開這些步兵。
可沒想到,步兵確實避開了,但避不開關羽……
關羽領著百餘騎衝在最前面,趁著塌頓領軍轉向,飛快的截住了塌頓。
這百餘騎不是甲騎,甚至都不是騎兵,他們只是騎馬步兵。
但這群人連同關羽在內,個個身穿鐵甲,連面甲都有,弓箭是真拿他們沒辦法。
被截住了,塌頓自然要舉矛馬戰,但矛還沒出手,立刻就迎面捱了一刀。
關羽的刀太快,快得他完全沒看清。
幸好他也算反應機敏,立刻側身將手裡的長矛拼命揮舞了一下。
長矛在噹的一聲後飛上了天,但好在終究還是擋住了這一刀,沒有被一刀梟首。
不過,關羽一刀崩飛其長矛後,勢大力沉的刀鋒仍然擦著塌頓的肩膀揮過。
肩部立刻沒了知覺,眼見關羽回頭望了自己一眼,拔馬轉向似乎還要回頭再來一刀,塌頓慌了,趕緊驅馬避入人群,不再出現在部隊前列。
這是正確的選擇,但這也必然會影響士氣。
胡人本就崇尚武力,見那漢將只一擊便將塌頓砍傷,個個都有點懼意——塌頓已經是烏桓族內武藝最高的人了。
烏桓騎兵們本來就沒什麼戰意,見塌頓退避,便個個都不敢再上前。
關羽回頭再度邀戰,而塌頓不敢再出列,烏桓騎兵們也大多畏縮繞開。
這一繞,便又有一半烏桓騎進了步兵最佳射程。
畢竟步兵們也沒閒著,在關羽截擊塌頓的同時,他們依然在衝鋒,眼下衝到了位置,又以弩箭導致了近百烏桓騎的死傷。
塌頓部下的死傷,其實全都是步兵們用弩箭造成的。
關羽看起來衝得很楞,但實際上是為了卡位置,無論烏桓人選擇圍攻他還是繞過他,都會被步兵用弩箭射……
他和那群騎馬步兵穿那麼厚的甲,其實就是為了當肉盾。
在損失數百人後,塌頓很理智的引軍後退,試圖讓丘力居撤軍。
但丘力居不許,因為四個邑帥還在兩翼搏殺,尤其是右翼的兩個邑帥,已經與徐榮的部隊戰到一起,很難撤離。
於是塌頓再度領軍奔赴右翼,打算擊破徐榮。
而徐榮這邊的雜胡部隊,雖然看起來不怎麼起眼,但卻殺得極其兇狠,不要命一樣猛攻。
因為遼東鮮卑和遼西烏桓有仇。
徐榮本人倒是沒想著打這麼狠,可他手下那些鮮卑人不依不饒,寧死也要拉一個墊背。
結果塌頓的部隊被這些鮮卑人拖住,而中軍關羽快速趕來,從後面堵著一陣猛射……
這場仗終究打成了丘力居不願見到卻又希望見到的樣子。
他不願打敗仗,但如果實在打不過,那他希望死的都是塌頓和其他邑帥的人……
戰況確實如此,塌頓的部隊傷亡慘重,死六百餘人,傷過半。
其他四個邑帥皆有百餘人戰死。
五千多騎當場戰死的就有一千多。
幸好全是騎兵,且本就不在城裡,撤離戰場還是沒問題的。
丘力居自身損失倒是不大,他快速撤離了昌平,去往漁陽方向。
……
漁陽。
漁陽的情況和遼西烏桓差不多,張舉和張純將彌天教徒控制得還算穩,但他們的奴隸僕從卻全都不安分。
之前搞彌天道弄來的牛羊,此時也大多離奇失蹤了……
張純派兵封閉了漁陽各處關隘,並領軍追殺了不少奴隸,但這也沒法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奴隸逃亡的更多了。
漁陽縣之前被搞得只剩了奴隸和張家人,現在奴隸有了當勳爵的門路,自然是要搏一搏的。
張舉也不再淡定,在漁陽城樓上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來掰著指頭計算一番,估計是在算損失。
“劉備此計甚毒,如今我等僕役皆不可靠,族兄可知如何解之?”
殺了幾個偷牛的奴隸之後,張純回到城頭向張舉問計。
“或許只有殺了那劉備才能解……”
張舉皺著眉頭的說著,他若是有辦法,就不會在城頭踱步了:“可劉備持節督軍,若殺他,我等便只能反了大漢……但眼下族內不穩,僕役奴隸皆有反心,若現在反漢,怕是會有人取你我首級獻與劉備……”
“但若不殺劉備,我等早晚會牲畜盡失,奴隸全無……”
張純氣鼓鼓的說著:“沒了奴隸,難道要族人去放牧種地?若是讓族人去放牧種地,那他們說不定也會去投劉備!此乃絕戶之計!若現在不反,再過個一年半載,則你我便只剩孤家寡人了!”
“倒也未必……我們受了損失,鮮卑人也一樣受了損失。本宗的奴隸逃亡,公綦稠和劉政那邊的礦奴同樣會逃亡……”
張舉終於不踱步了,轉身看著張純:“公綦稠和劉政必會對付劉備……不妨假借劉政名義約劉備去右北平,就說願與劉備合作,要把銅鐵礦皆送給劉備……”
“此外,若是有奴隸禍亂西河,搶了劉備的財貨妻妾,那劉備難道還能為奴隸人授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