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間放著一個小木盒,隱隱有藥香傳來。
任韶揚拿起木盒,開啟來看,卻見一根黃棕色,根莖呈紡錐狀,好似獅子盤頭的藥材,眼睛頓時一亮。
“難道,這是”
柳胖子坐正了,整頓衣服,把胸脯挺得老高,咳嗽一聲道:“任爺,五十年的上黨參,佳品!”
“啪”!任韶揚合上盒子,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柳老大手眼通天啊,厲害。”
柳胖子道:“任爺,我老柳雖說混跡於市井之內,浪形於天地之間,卻也是崇拜英雄,心慕俠義之士!怎麼講呢?盜亦有道,咱有規矩!”
“您來這泥足巷,是我手下人不懂規矩,該殺!”
“任爺,不知道這個說法,您滿意麼?”
任韶揚對於他的“說法”不能說滿不滿意,只能說毫無脾氣。
一豎大拇指:“潛龍於淵,佩服!”
柳胖子聽他讚賞,心中大喜,面上不忘作莊重之態,道:“哪裡,哪裡咳咳若非知道訊息晚了,也不至於手下有眼無珠,衝撞了任爺您呀!”
任韶揚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柳胖子嘿嘿笑道。
任韶揚提著藥材,拎著銀子和人參,正要走時,突然轉身問了句:“柳老大你最近惹了什麼人嗎?”
柳胖子疑惑道:“老柳一直謹小慎微,都不出門,能惹誰啊?”
任韶揚道:“那怎麼外面有個渾身煞氣的大高手呢?”
柳胖子一愣:“啊?”
“好耳力!”
門外傳來一道大喝。
就見一個人大步走了進來。
此人穿著件硃紅色的袍子,瘦高個,面呈金色,不怒自威。兩隻手掌大如蒲扇,十指修長,看著好似龍爪一般。
只見他怪眼一翻,緊緊地盯著任韶揚二人,嘿嘿冷笑,也不說話。
柳胖子一看此人,頓時面如土色,指著他說話都說不完整了:“風風.”
“風緊扯呼?”任韶揚探頭看著他。
“是風嘯哀,‘風急天高’風嘯哀。”
漢子不知何時坐在柳胖子身邊,一隻大手摟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手極大,一覆之下,竟然從肩膀搭在了柳胖子的胸上。
柳胖子面色颯白,渾身抖如篩糠:“風大爺,您,您找我”
“你躲著俺,俺當然親自來找你啦!”
風嘯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頭,笑吟吟地問道:“你就是塞北第一高手,‘屠夫’任韶揚?”
任韶揚看了眼他的手掌,又向下掃了眼他腰上的鞭索,亦是笑道:“是我。”
“好!”漢子哈哈一笑,“俺叫風嘯哀,風虎雲龍的風!”
任韶揚眉頭一軒:“北四怪?”
風嘯哀道:“都是江湖朋友愛戴,才給俺哥們四個起了這麼一個稱呼。”
他大手一緊,只聽咯吱聲響,在柳胖子慘叫聲中,抬頭看向任韶揚。
“小子,俺知道你在塞北名聲大。只是這柳胖子壞了規矩,還請避上一避。”他看了眼任韶揚手裡裝銀子地袋子,嘲諷之色一閃而過,“等完事之後,自然不會虧待你。”
任韶揚問道:“壞了什麼規矩?”
風嘯哀眯了眯眼:“事成之後,三百兩銀子,加上東面一套宅子,以及五十畝地。”
他笑了笑,得意道:“不用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做任何事,所有都是你的,晚上就能搬到城東宅子裡.”
任韶揚鍥而不捨:“我問你,壞了什麼規矩?”
風嘯哀一頓,怪眼眯成了一條縫:“任韶揚,何必.”
“誰他媽問你了?”
任韶揚不耐煩地喝道:“柳胖子,說!你壞了什麼規矩?”
柳胖子鵪鶉一樣縮了縮脖子,看了看惡形惡狀的風嘯哀,又看了眼意氣風發的任韶揚,嚥了咽口水,終於鼓起勇氣。
“風大俠想要俺的上黨參的生意,老柳沒同意,一直在躲著他.”
他話沒說完,任韶揚就擺手示意,斜眼看向風嘯哀:“這是什麼規矩?”
“俺的規矩。”風嘯哀目光冷若冰霜,嘴角卻噙著一絲笑,“沒有人敢不給俺面子!”
“哦~!”任韶揚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這他媽是規矩啊,風大俠這是巧取豪奪加破門滅戶?”
風嘯哀被罵的一愣,他是北四怪“風虎雲龍”的老大,在北方橫行無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次之所以不要麵皮的親自出手。
是因為前段時間奪了個丹方,乃是以多種花瓣的露水調製,可治內傷之餘,亦可補神健體,延年益壽。
丹方的主藥,就是這上黨參。
風嘯哀如今四十有三,得到丹方的瞬間,他如獲至寶,只要能掌握這丹藥,今後無論是武林或是朝堂,他都有進步的階梯!
畢竟無論江湖還是朝廷,武功身手都不是最重要的,勢力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再退萬步,今後只賣這丹藥,他也可以一本萬利,財源滾滾。
所以,柳蒙手裡的參客,他掌握的上黨參的地圖,乃至他的賣參生意網,都是風嘯哀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塊拼圖。
柳胖子的上黨參生意甚至其性命,他要定了!風嘯哀冷聲道:“小子,聽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耍橫?”
任韶揚將藥材和銀兩放到桌子上,又坐了回去。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柳胖子方才給了我足夠的尊重,而你風嘯哀,從一開始,就把我當軟蛋隨意捏咕,過分了吧?”
任韶揚劍眉一挑,鋒芒畢露。
“過分?”風嘯哀咧嘴笑道,“小子,俺能放你條狗命,你應該跪著磕頭才對。”
任韶揚笑道:“哦,把我當狗耍。”
風嘯哀湊近身子:“你想替柳胖子出頭,得看看自己有幾分斤兩。”
任韶揚道:“說出頭也好,耍橫也罷。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大俠’的嘴臉,你說怎麼辦呢?”
“那就別辦了!”
風嘯哀怪叫一聲,大手遽然一拂,桌上的小泥爐便飛了過去。
只聽“啪啦”一聲,任韶揚駢指一點,泥爐從中分作兩截,上一截飛上房梁,嵌了進去,下一截砸在桌子上,碎屑橫飛。
任韶揚嘿然道:“老小子,說到底還是要稱量一下斤兩嘛!”手臂一曲,蓄力待發,呵地一指送出,挾著極薄極細的勁力,攢刺而去。
只聽“嗤”的一聲,好似柔絲過針眼,指尖所及,風嘯哀的滿頭亂髮登時翻飛倒豎,如同瀑布逆流!
風嘯哀急忙放開柳胖子,蹲起馬步,雙手交叉在胸,匯聚全身之力硬抗這一指。
只聽“叮”地一聲!風嘯哀身子一顫,猛退兩步,放下雙手瞧去,卻見左腕子的精鐵護腕上,竟如同鑿子般鑽開個小洞!他無暇去管屁滾尿流爬走地柳胖子。
而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任韶揚。
“你,你是人是鬼?怎麼練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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