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意外,瞬間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昭若安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格,她快步起身,躲在人群末端偷偷打量。
只見一年輕女子眉頭緊皺,不斷用帕子去擦腰上的茶漬,口中還在咒罵著:“作死的東西,我這身衣服可是閬州進貢的重蓮綾,是今日為了覲見宣王特意裁製的,買你十條狗命都綽綽有餘了!”
“請貴人恕罪!”那撞人的男子匍匐在地,姿態極盡謙卑。
可昭若安卻看到,他眼中並無半分惶恐與歉疚,反而是帶了濃濃的恨意和輕蔑。
不得不說,緣分這東西實在太奇妙了,這個跪在地上的男子,竟就是昨日為她魚羹取名的年輕書生。
“一個賤奴,也敢求我饒恕?”那女子上去就是一腳,將男子踹倒在地,全然沒有一副大家閨秀該有的做派,與那市井潑婦一般聒噪。
”你可知,我父親是太醫院掌藥,替太后治癒了頭瘋之症,功不可沒,你敢得罪我,信不信我閹了你做太監!”
這時,人群中有人笑了。
“掌藥不過是個五品小官,有什麼可炫耀的?”
“沈扶搖,別說你穿著太后賞賜的重蓮綾,就算是穿了皇上賞的鳳袍,宣王也未必會多看你一眼。”
那位被稱作沈扶搖的女子臉色驟變,隨意折了支花圃裡的牡丹便抽打在男子身上。
“低賤的東西!還不滾過來受死!非要叫我父親來你才知道厲害!”
“你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眾人一驚,紛紛後退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但我只知道,敢在丞相府撒野的人,定不會有好下場。”說話的,正是丞相夫人,馮氏,與馮氏並肩而行的英俊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宣王。
“參見宣王!”眾人齊聲道。
“起來吧。”宣王的聲線和緩動聽,“發生了何事,讓美人們如此驚慌?”
他語速不快,聽起來總帶些溫柔意味,劍眉下彎起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風姿卓越,翩翩煦耀,真是位令人心生好感的美君子。
可只有昭若安知道,這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是個可怕又瘋癲的狠角色。
在原文中,男主為了鬥倒他可是幾乎丟了半條命的,昭若安默不作聲的後退一步,和這個心機男孩拉開距離。
但僅僅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卻依然落入了宣王眼中。
他的目光看似無意地飄過來,正好與她四目相對,昭若安一愣,急忙裝作掉了東西,蹲在地上開始看螞蟻搬磚。
“也罷,這是丞相府,若有人受了委屈,還得要丞相夫人出面做主才好。”宣王收回目光,語氣依舊平和。
馮氏朝宣王恭敬一笑,隨即扶著鬢角的足金步搖冷聲道:“沈扶搖張狂無禮,衝撞宣王殿下,拉出去杖斃。”
此話一出,眾人皆面色刷白。
好歹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就這麼輕飄飄地打死了?
“夫人饒命!宣王饒命!”沈扶搖滿眼驚恐,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她渾身都在顫抖,淒厲的哭聲震得人頭皮發麻,可馮氏沒有給她任何機會,一個眼風掃過,便有小廝上前將人拖了下去。
馮氏撇了眼地上的男子,語氣森冷,“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下去!”
男子誠惶誠恐地爬起來,昭若安這才發現,他左腿竟瘸了。
“我特意命人從洛州運來這些名品牡丹,諸位不要被旁人壞了興致,繼續觀賞吧。”馮氏又恢復了原本端莊威嚴的模樣。
沈扶搖的哭聲還回蕩在耳邊,眾人都被剛才那一幕嚇到,宛如驚弓之鳥,顫顫得低下頭不敢出聲。
很快便有人將那盆被折損的牡丹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更加豔麗芬芳的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