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135章 鴻雁捎書 雷州法駕〔感謝玖玖玖貳柒

周奕瞧他反應,繼續道:“幾個月前,石之軒在隆興寺露面,祝玉妍正在追殺他,在那裡爆發了一場大戰。”他本想一帶而過,看他有些沉浸。

於是將隆興寺大戰細講了一遍。

“魯先生,你依然對陰後念念不忘?”

周奕正感覺舔狗沒救了。

魯妙子嘆了一口氣,眼中瀰漫著悔意:

“在青雅生命中的最後時刻,我只恨自己沒有珍惜眼前之人,至於陰後,這麼多年過去,我對她也談不上恨意,若不是她,我也不能與青雅相伴二十多年。

只惜時光不能倒流,無法重來一次。”

他愁苦時,忽然瀟灑一笑,朝周奕舉杯:“你年輕得很,無有老夫這等感觸,但須記得,要珍惜眼前,不要留下遺憾叫未來懊悔。”

周奕也舉杯,接著他最開始喝酒時的話: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這果釀更美,該當解愁,先生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刻,應倍加珍惜,鬱鬱而終,豈是美事?”

“哈哈哈!”

魯妙子笑過一聲:“你比老夫更有靈性。”

二人喝了一杯,再飲三杯。

魯妙子拿來下一罈果釀,周奕有理由懷疑,他要將自己灌醉順便套話。

魯妙子一邊揭酒一邊問:

“你和秀珣是怎麼認識的?”

“相逢道左,只一面之緣。”

“哦?然後呢?”

“然後.鴻雁捎書,往來寄信。”

魯妙子扶須一嘆:“雁足傳書,止於尺素。魚箋寄遠,不過數行。但蠅頭之字,也可盡九曲迴腸。

唉,老夫當年也有一些話想對青雅說,卻短在唇齒。有道是紙短情長,我該寫些東西給她看的。也許,那遺憾便沒有了。”

哪怕是書信,心中敷衍也還是不成。

周奕想反駁,看他這樣子,想想還是罷了。

魯妙子喝酒上頭,又問起他們書信間聊什麼。

周奕提到了畫。

老魯來了精神,與他聊起畫作。

當聞聽周奕一幅山水圖賣了五百金之後睜大雙目,沒想到他藝精如斯。

從聊畫又聊到武功。

把自己最得意的“遁去的一”講給周奕聽,叫周奕也多有感觸。

也許是酒喝多了,聊得也投緣。

魯妙子竟將稱呼從不太禮貌的“周小子”變成了“小兄弟”,又變成“小友”。

“以先生的功力,就算被陰後偷襲,二十多年過去,怎麼也能將天魔真氣化去吧。”

討論到武學,周奕就道出這一疑問。

魯妙子有些慚愧:“起先是可以化去的,但老夫”

“你沒捨得?”周奕虎軀一震。

“我與陰後雖然決裂,但當初也是真心相戀,一點天魔氣我本以為可以駕馭,沒想到入了脈絡之後,紮根竅穴,淪為頑疾,等我察覺時,便是將功力全廢也無濟於事了。”

周奕沒心思嘲笑他,立刻道:

“我來給你療傷。”

魯妙子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曉得他一片好心,既不打擊他,也不拒絕。

他放開心神,任憑周奕在他背後按出掌力。

少頃,周奕把掌撤回,陷入沉思。

魯妙子這才道:“這股天魔真氣深扎竅穴,與我的真氣水乳交融,早已壯大,倘若能除,我已去找寧道奇了。”

“確實是無人能救”

周奕的聲音透著一股無奈,又道:

“先生故去之前,當給秀珣留書一封,將心中想說的話盡數道來。”

“老夫正有此意。”

“……”

周奕話盡於此,言道改日再來拜訪,抱著兩壇果釀,在魯妙子的注視下返回飛鳥園翌日,天大晴。

日頭還沒上到中天,就已灼熱無比。

牧場大管家商震入了內堡,朝幾名小婢打聽,得知場主在翠煌樓頂。

場主常居飛鳥園,翠煌閣樓這邊,只是偶爾小住。

一般只在頂樓賞景。

商震鬆了一口氣,心道場主的心情應該是緩下來了。

一想到李密那幫人,他面色一沉。

早間被拜客耽誤,得趕緊把周公子的事說了,還有李閥,以及定下與拜客商議大事的時間。

在婢女的帶領下,商震加快步伐。

臨近頂樓,他便聽到說話聲,不由一驚。

等到了閣樓頂上一瞧,瞬間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閣樓四下輕紗浮動,中央那臺桌面上擺著兩壇酒,果香撲鼻,場主正拿糕點遞給對面那人。

看到他來,場主才斂住笑意,把手也收了回去。

商震心頭一跳,心說來的不是時候。

又將目光從那青年身上掃過,心中抱怨不已。

您在這吃吃喝喝,還用我通報?

“什麼事?”商秀珣問道。

大管家將周公子之事撇在一邊,便說起另外的拜客:

“場主,上次沒談妥,已連拖好幾日,您需要再定一個時間。”

商秀珣思考一番,本要直接拿主意,這時多看了周奕一眼,想聽聽他的意見。

周奕道:“時間你定,不必再和他們拖。”

“那就明日。”

商秀珣說完,又聽商震說:“繼李綱、竇威二人後,李閥又來人了,這次還是您的朋友。”

“秀寧?”

“是的,除此之外還有柴紹,李閥那位二公子也親身至此。”

這一下,就連周奕也感到意外,李閥怎麼急了?

“他們隨行還有哪些人?”

商震轉過頭來,雖不是場主問話,但他依然用回場主的語氣:

“有尉遲敬德、杜如晦、龐玉這三位高手,其餘人也無一庸手。”

商秀珣也沒想到李閥來這樣多人:“我要去弄清楚他們的來意,晚間我再與你說明日的安排。”

周奕輕輕一笑:“你去忙吧。”

商秀珣轉身便走,商震朝周奕略一拱手,緊隨而去。

場主回來時,天已全黑。

她來到翠煌樓頂,周奕正在打坐練功。

接著,兩人聊起明日的宴會。

待夜色深沉時,商秀珣從閣樓上下來,回看一眼後,邁步返回飛鳥園。

月落日升。

飛馬山城內堡第一重殿,宴客大堂內,今日極為熱鬧。

大管家商震坐在牧場這一邊,他身後是四大執事。

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吳兆汝四人全在主座旁側,跟著商震。

負責端茶倒水的小婢格外謹慎,因為左右兩側,全是了不得的人物。

客座之右,乃是李閥之人。

為首那位青年氣度不俗,正與身旁的美貌少女一道打量李密手下。

徐世績只坐在第三席,前面一位年輕公子是李密之子李天凡。

最上首坐著一位目光銳利的老者,他的眉毛長鬚皆是半黑半白,氣息格外悠長。

李閥這邊的尉遲敬德、杜如晦,龐玉這三大高手瞧見此人,也暗藏警惕。

眾人不太清楚他的來歷。

那杜如晦聚音成線道:“此人來自雷州半島,可以看作是南海派人手,輩次極高。那南海派掌門人梅洵見了他,也要叫一聲師叔祖。不清楚他的名字,旁人都叫他雷八州。”

柴紹的目光從徐世績身上掃過,他旁邊坐著名震漠北的長白雙兇,符真,符彥。

再往後是一對中年男女。

只在柴紹目光投來瞬間,這對男女便一齊盯上了他。

就像兩匹兇狠豺狼盯著野兔。

柴紹生出如臨大敵之感,目光急忙從二人身上錯開,落在末座的陳天越身上。

這人是華山派高手,柴紹是認得的。

“杜兄,你見多識廣,可知坐在長白雙兇與陳天越之間的那一對男女是什麼人物?”

“柴公子,這二人我也不識得。”

李家兄妹對視一眼,感覺錯漏了很多訊息。

他們對蒲山公營多有了解。

長白雙兇、陳天越這三人,都在意料之中。

雷八州與那對男女這資訊缺得厲害,可這三大高手,卻是沒法忽視。

只他們具備的偉力,就不是眼下能解決的。

天下局勢變得太快,在楊廣離開東都那一刻。

李閥就急忙行動,籌備飛馬牧場之行。

原本只是李秀寧柴邵帶著李綱、竇威兩人前來。

此際,二公子又多帶了三位李閥中的頂尖高手。

可哪裡想到,李密一方,竟有如此多難纏人物。

正在他們各有所思之時,一道腳步聲從內堡第一重殿後方傳來。

商秀珣裝束淡雅,但依然難掩其天生麗質的迫人秀麗容光。

她坐在主座上,並沒有受李閥與蒲山公營高手的影響,鳳目深邃,自帶牧場主人的威儀。

內堡四周全都是飛馬牧場的人手,因為四大寇在西側蠢蠢欲動,山城一直處於備戰狀態。

一旦動手,立刻有大軍包圍內堡。

李天凡瞧著商秀珣,又看向李秀寧,笑道:“李閥的幾位朋友,場主已到,你們是來談什麼生意的?”

李世民沒有說話,李秀寧開口道:

“我們與場主一向交好,自然是來幫忙應付大寇。”

李天凡笑道:“幾位的心是好的,可李閥遠在關中,僅憑諸位,恐怕幫不上大忙。”

他的口氣很大,柴紹直接聽笑了:

“你是代表李密說話,還是代表瓦崗寨?就算是翟讓大龍頭,也說不出你這般不經過思考的言論。”

“非也非也。”

一把蒼老的聲音將柴紹的話音整個壓了下去。

左側最上首的老人道:“當今天下高手輩出,奇書妙法屢屢現世,我南海派也得到長生寶術,仙翁正參悟長生法,直言這是武道大世,不可用尋常眼光看待。江湖風雲勢必蓋過一切,個人偉力之下,皆成零碎。”

他自信一笑:“李閥勢大,柴公子所言有幾分道理,可惜墨守成法,無有改變。如果照此思路,世家門閥的凋零,已是近在眼前。”

聽到“長生法”三字,李世民心有觸動。

商震等人也很驚訝,沒想到老人會講出這樣一番話。

杜如晦毫不示弱:“既然仙翁在參悟長生法,雷前輩為何不一起閉關,行走紅塵,豈不耽誤時間?”

老人又笑了:“看來你的武道境界還不夠。”

“老夫入紅塵打磨,乃是煉心煉神,一旦功成,自然閉關。仙翁已從長生法中參悟出武道之極的部分秘密,老夫正是看了這些,心境不穩,才有此一行,你能明白嗎?”

李天凡看了看雷八州,這僅僅是為了打壓李閥眾人嗎?作為自己人,他一時間也分不清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原本沒有說話的李世民忽然開口:“雷先生,經常將武道之極掛在嘴邊的人來自南陽,南海仙翁可是成了棺中客?”

“二公子勿要妄言。”

雷八州露出一絲厲色,不在這話題上多聊。

其實一位矮胖人來過南海,還與仙翁談過。

那矮胖人赤誠得很,仙翁以長生訣竹簡套了他的話,雖說是為了武道之秘,可這事情說出來也很丟面子。

南海仙翁,法駕中原。

這是早晚的事,豈能自損羽毛

故而雷八州換過話題:“威脅牧場之人中有武道宗師,此人若是對場主不利,若場主一直住在這內堡,你們再怎麼防守,也會有疏漏。”

“所以,這件事你們幫不上忙。”

雷八州這話一聽便知誇大,李天凡卻順勢道:“不錯,我們卻能安排合適人手貼身保護場主。”

李天凡朝長白雙兇旁邊的中年女人一指,這個女人聞言笑了笑。

她笑起來給人一種善良淳樸的感覺。

可是,卻與她的氣質大相徑庭。

商秀珣察言觀色,豈會信李天凡的話。

真若如此,怕是要被他們控制起來。

“好意心領了,但我牧場在商言商,今日除了生意上的事,其餘一概不談。”

商秀珣一言既出,李閥的人也微微一愣。

徐世績眉頭深皺,又容色舒展,偏頭看了商秀珣一眼,短短几日,牧場哪來的底氣?

李天凡笑道:“場主不必說氣話,那日是在下魯莽,說請場主喝酒聊話,也只是出於仰慕.”

他話語未盡,商震大管家便道:“李公子,場主說了,只談生意。”

李天凡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著痕跡地看了牧場三執事陶叔盛一眼,可惜沒得到任何反饋。

再一看牧場其他幾位執事,也不如商震從容。

第一時間,李天凡就斷定他們是裝的。

“好,我欲從牧場購馬一萬匹。”

商秀珣道:

“一萬匹馬不算什麼,但規矩不能改。每年我們賣給各大勢力的馬匹,各有上限,就算翟大龍頭至此,也購不過千匹。

再有,一萬匹馬少說五萬金,你能拿得出來嗎?”

李天凡立刻接話:“規矩是死的,可以更改,尤其是生意人,更要懂得變通。”

“至於五萬金,我們可以分而付之,遲則加利。”

“只要你們答允,我們還能幫牧場料理大寇。”

“場主意下如何?”

李天凡這邊,眾人都看向商秀珣。

頓時,強大的氣勢壓迫而來。

然而.這股氣勢方才觸及商秀珣,一道哈哈朗笑聲悠悠傳來。

美人場主渾身一鬆,商震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李密欠債不還,竟有錢買馬,豈有此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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