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將馬勒停官道右側。
周奕探頭朝右側望去,依稀見得一座道觀,連甍接棟,規模頗宏。
有人進出忙碌,卻無一人著道袍。
嗅了嗅,沒聞到香火味。
此處怕是尋不得道門朋友。
“客官,這便是白羊觀,在城內已算大了。”
“現今還是道觀嗎?”
車伕搖頭:“當然不是,這白羊觀與城中大多數道觀一樣,荒棄已久,若非本地人,沒個牌匾,恐怕連白羊觀這名號都叫不出來。
當年城中有幾座老君觀香火鼎盛,後來都遷往東都了。”
“城中還有荒棄的小觀?”
“有的有的。”
周奕來了精神:“可知地契在誰手中?”
“在官署,不過嘛”車伕咧嘴一笑,“官署說了不算,這事得找南陽幫的人,如果像眼前這般規模的道觀,恐怕得問過楊大龍頭。”
周奕望觀沉吟:“可知此觀現屬哪家勢力?”
車伕壓低聲音:“當陽馬幫佔著呢。”
“聽說他們與突厥有馬匹往來,生意做得大,又分出一支經營羊皮,前段時間卻惹了事,與城中荊山派的人大打出手。”
“倒也奇怪,荊山派是城中最大的勢力之一,這馬幫得罪了他們,竟然又把生意做起來了。”
“前幾日還冷清得很.”
他小聲嘀咕:“想必這馬幫的來頭也不小。”
當陽馬幫?
周奕細想一下,腦海中閃過那馬車中吃果品的絕美女子。
對了,是飛馬牧場的人。
沮水畔有當陽、扶遠兩座大城,皆是飛馬牧場的地盤。
商秀珣親至南陽,大龍頭也要給面子。
“走吧,走吧。”
“好嘞~”
車伕再次催馬,周奕暗自估算買下一棟荒棄小觀要多少錢。
他隨口朝車伕問了一句:“你覺得楊大龍頭怎麼樣?”
“楊大龍頭治下,百姓日子安穩許多。”
又咒罵:“若哪天宰了湍水上游吃人魔朱粲,方算真太平.!”
馬車緩行,郡城風貌盡收眼底。
沿途與車伕問答觀覽,周奕對南陽風物漸有實感。
心下愈發滿意:
這郡城勢力錯綜,機遇暗藏,海納百川。
楊鎮大龍頭還挺靠譜,只要低調一些,想在此地經營生存不算難事。
周奕倚著馬車,瞧看簾外繁華,心中藍圖漸展。
嗯,這就寫信發去陽堌。
……
“客官,梅塢巷到了。”
“你在此稍等。”
那身材敦實的車伕應道:“我就在這巷口,客官只要別耽擱到天黑便成。”
周奕笑著回了句:“放心,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好嘞~!”
這梅塢巷確實很偏,瞧著坑坑窪窪的路,他有點擔心巨鯤幫分舵是否還在。
約摸百步,見巷中三株梅樹呈品字而植。
拐過一道彎,便見一家冷清店鋪,簷下木匾刻著“吳越鷹爪”四字。
所謂鷹爪指的就是“茶”。
吳地之茗,烹煮清甘,這茶水頗為有名,可開在郊巷,那就只能迎熟客了。
周奕方跨入門檻,忽聞一把蒼老聲音。
“稀客稀客.”
“偏野陋巷,難怪今早有喜鵲亂飛,原來是天師高駕。”
“南陽那位楊大龍頭若知曉,恐怕要徹夜難眠了,嘿嘿”
蒼老的聲音裡還夾著幾聲促狹壞笑。
這番話可把周奕驚到了,怎會碰上熟人?
不過聽聲音確實有點熟悉。
定睛朝著店中一看,只見個長鬚老頭站了起來,與在雍丘一樣,老頭依然在擺弄一把奇奇怪怪的鎖頭。
原來是他。
正是當初給他巨鯤幫貴賓雲牌的那一位。
目光掠過鎖頭,周奕心下了然。
遂笑著拱手:
“陳老先生,別來無恙啊。”
長鬚老頭聞言,老眼驟露精光。
他分明沒在太平道面前顯露過身份,江湖知他根底者亦甚少。
此刻當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實不知怎麼被看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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