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影踱了兩步,道:“天地之道,極則反,盈則損。”
“作何解?”
周奕聽罷轉過身去,心中咯噔一下。
他面色有變,楊影卻看不到,以為他轉身思考。
這是淮南鴻烈。
難道是衝我來的?平了面上波瀾,走了幾圈,轉身回道:
“這家師似乎說過”
“夫物盛而衰,樂極而悲,日中而昃,月盈而虧,這這當是物極必反之理。”
楊影二目一凝,放出光彩:“物極必反,物極必反!”
他盯著周奕:“周道長,生死之間可有此理?”
周奕搖搖頭:“我只是複述家師所言,這與我所修莊子大相徑庭,故而不敢深話,足下自行體解吧。”
楊影點頭,雙目略有失神。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道家典籍,翻看片刻,跟著朝雨中痴痴走去,連招呼也不打。
那放在三足銅鼎前的斗笠也忘了拿。
楊影沒戴這頂寬大斗笠,失了遮擋,於是春雨打在了他的劍鞘上。
幾近成乾的血跡被雨水喚醒,順劍鞘流下。
所過之處,成了一條佈滿鮮血之路!
“轟!”
春雷悶響周奕追到門口,盯著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不由疑神疑鬼:“楊影?實在想不起來有這麼一號人物。”
“隨便碰到一個生客,竟也在研究淮南鴻烈。”
想到道門寶書的謠言,心中去意大生。
他是個行動派,念頭一生,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這就走!”
打定主意,立刻收拾物品。
也沒什麼雜物,只裝好銅錢,將觀主雲遊的牌子放回,臨走時上了一炷香。
這才撐開桑皮紙傘,關門下山去了。
身上沒多少乾糧,便取道扶溝城食鋪。
“店家,近來往南的路上可還太平?”
“客官往南去西華,走官道便是,也就多個十里路。走小道繞山過林的,算腳程雖快一段,卻多有蟊賊。”
“多謝。”
周奕結了銅錢,出城直走官道。
大約過去七八里,見路邊有一野店。
店鋪靠著棵大柳樹,下方茅草棚中置一茶壺,裡面的水滾了,在火爐上嘟嘟冒泡,周奕尋思喝碗茶水,吃點乾糧。
於是收傘打算坐進去。
這時,忽聽到裡面的江湖人在討論。
周奕人還在路邊,但耳力大漲,聽得真切。
先是一個面相兇悍的黑臉漢子說,鷹揚府軍是太平周天師帶人滅的。
不過這訊息舊得很,周圍人早聽過了,不覺得稀罕。
旁邊的麻子臉來了句:“那宇文成都不用找了,據說敗在周天師手中後,羞愧下自刎於蔡河之畔。”
他又篤定道:“道門寶書就在周天師手中,絕非謠傳,當下想一睹寶書者可不在少數。”
黑臉漢子問:“你聽誰說的?”
麻子臉道:
“我是從淮陽那邊來的,淮陽太守趙佗你們知道吧。他是內功外功雙修高手,江湖人說,這位趙太守近來也在研究淮南鴻烈。可惜啊,卻無緣一見《枕中鴻寶苑秘書》。”
黑臉漢子吃了一驚。
周圍也有不少人是從外地來了,聽得雲裡霧裡。
“《枕中鴻寶苑秘書》是什麼?”
麻子臉顯擺一笑:“傳說這是劉安成仙寶書,得之雞犬升天。”
外地那幾人一聽,哈哈嘲笑,哪會相信。
麻子臉不樂意了,又道:“近來從太康傳來確切訊息,這寶書曾出現在夫子山太平道,被他們結合太平經義,改作《太平鴻寶》。”
“這便成了一部武學典籍,既承黃老,又引仙學,恐怕不輸給四大奇書。”
那幾個外地人這麼一聽,登時神情一變。
太平鴻寶?!“這等訊息,怎會從太康傳來?”一位頗有氣度的中年人問。
麻子臉一副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鷹揚府軍幾乎全軍覆沒,這是鐵打的事實。滅他的義軍來自太康,正由周天師都率。”
“當晚周天師大敗宇文成都,手下人好奇問起他的武功來歷,這才為人所知。”
“你覺得訊息不該來自太康嗎?”
“……”
一時間,這野店議論紛紛。
說到太平鴻寶,不少武林人雙眼冒光。
周奕又把傘撐開,食慾全無,繼續往南走。
他一張臉黑如鍋底:
“密公啊密公,你真是人才,大才!呵呵,太平鴻寶,連我自己都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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