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206章 江中仙!

豫章郡之北,有大批兵馬朝九江方向移動。

領頭的將軍,正是徐世績。

城頭上,望著徐世績遠去的背影,宋魯手扶長鬚,又想到前幾日見到的另外一員大將李靖,不由讚歎了幾聲。

抗周聯盟一方的將領,可比他們差遠了。

扭頭看向旁邊兩位兄長,不禁舉杖朝九江方向一點:

“九江對岸的蘄春、同安也伏有兵馬,蕭銑、沈法興這些人已是插翅難飛。”

“不過,看他們的架勢,還妄圖死守九江?”

宋智點頭:“九江城可沒有江都東都那樣的雄偉高牆,不知拿什麼去守。”

“最奇怪的,還是林士弘這個人。”

“是極。”

宋魯思量道:

“以此人的武功造詣,在天師到來之前,單獨逃出城該是易如反掌。不知他是怎麼尋思的,非要走死路。難不成當了幾天皇帝,腦袋就不清醒了?”

宋智哂道:“聽說他一直在閉關,這次出關,是打算與天師一戰?”

說這話時,目光轉向一旁的宋缺:“大兄,你說這林士弘是哪來的自信?”

天師是能與自家大兄正面抗衡的存在。

林士弘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是他對手。

宋缺聽罷,平靜答道:

“練武之人的心境如東奔之江水,或有平緩,或有湍急。我在山城養刀時,偶爾感悟也會生出戰意,倘若對心境把控不足,難免出現旁人猜不透的行止。”

宋魯和宋智對視一眼,敏銳感覺到大兄的變化。

他說話的口吻與以往大有不同。

“大兄對這一戰很有興趣?”宋魯追問。

宋缺的面上表情不變,可眼中卻有一絲莫名的戰意流動,以至於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鋒銳氣勢,把吹來的西北風都驅散了。

“我的天問前八刀被破,天問第九分生死的那一刀沒有斬出,心下模糊,不知勝敗。我仔細回想,當時他一直都在破招,自身沒有展現攻殺招法,故而看不透他的全部實力。”

“此番我對武學境界有了更深刻的認知,那林士弘不弱。他只要對林士弘出手,我便知曉天問第九有幾分勝算。”

二人恍然大悟。

感情大兄是被激起了勝負欲。

也對,這位畢竟是第一個在嶺南沒被大兄拿下的對手,還如此年輕。

天問天問,大兄自然想問一個勝敗。

宋魯笑呵呵道:“所謂天刀,便是舍刀之外再無其他,倘若出生死一刀,我覺得大兄至少有七成勝算。”

宋智搖頭:“三弟這樣說有失偏頗,天師武學境界極高,能常人所不能,大兄拼命一擊,勝算至多六成。”

放在往日,他二人絕對要說十成。

此番在他們的認知中,說出這話已是極其嚴謹。

宋缺默不作聲,又聽宋智問:“明日大戰就將爆發,我們怎麼安排?”

宋缺想了想:“先歇一個時辰,之後立即整備軍陣出發,不可延誤。”

“至於明日.不用大出風頭,跟著其餘幾軍一致行動便可。”

“好!”

宋魯宋智同時點頭。

這一路從嶺南打過來,他們帶來的兵將沒多少折損。

四路大軍圍剿蕭銑等人的勢頭實在太大,那些郡城守將見大勢已去,不願陪葬,絕大多數都獻城投降。

真正算得上阻礙的,恐怕只有前面那座九江城

當天夜裡,一條條火把如長龍一般亮在九江四周。

城內三家勢力的眾多斥候,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帶回一條壞訊息。

多路敵軍,連夜逼近!

蕭銑與沈法興輾轉反側,徹夜無眠。

這是他們此生最難度過的一個年關。

到了後半夜,他們乾脆離開林士弘提供的居所,頂冒寒風,到各自大營中指揮。

敵手分明不想讓他們看到明年的太陽。

如此時刻,又在林士弘的地盤上,不將軍隊控制在手中,他們毫無安全感。

蕭銑與沈法興都有武藝傍身,一夜不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各個城樓上的十多萬大軍與他們一樣,趕在雞鳴前看到破曉的第一縷光輝。

九江城內。

除了那些膽大至極不要命的江湖人,尋常百姓不敢看戲,關門閉戶,早早躲入家中。

兵卒跑動的聲音從城內各個方向響起。

人聲、馬聲,旗幟獵獵之聲,交叉混雜,亂作一片。

待清光大亮,嚴冬朔風呼嘯而來!

一種極度壓抑的氣氛瀰漫在每個九江守軍心頭,若非有嚴酷的軍法逼迫,已經有人要投降了。

城外兩裡,旌旗連成一串,一眼望不見頭。

朔風鼓動旗幟,像是海浪一般連綿起伏,嘩啦啦的律動聲響遠遠傳播入城。

除了臨江的那一面城樓,其餘各處幾乎是被大軍團團圍住!

近辰時。

自李靖、徐世績等人的軍中奔出勸降之人,站在安全位置到九江城邊喊話,讓守軍開城投降。

卻被沈法興與蕭銑的忠心部下拔弓射退。

幾番勸降無果,大地上驟然響起擂鼓之聲。

李靖、徐世績,宋閥兵馬,再加上張須陀、尤宏達帶來的大軍,收到訊號,一齊朝九江攻去!

隨著大軍衝鋒,密密麻麻的人影平鋪散開,槍戟之林森然而立,大地開始劇烈震顫。

喊殺聲更是刺破雲霄,足以把人的苦膽嚇破!

強如武道大宗師,也不敢直面如此大規模的軍陣衝鋒。

箭矢就和下大暴雨一樣,穿透朔風,壓向城頭。

此時交戰雙方的兵力、士氣、狀態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九江守軍唯一的依仗便是城樓。

但城牆對軍中的眾多高手而言,只要城樓上的阻礙跟不上,便可輕鬆登越。

而那些箭矢,則是將城樓上的反擊壓了下去。

九江之東,隨著大戰進行,逐步有上百高手登上城樓。

混戰接連展開。

不多時,吊橋被放下,城門洞開,雙方大規模短兵相接,更為激烈。

“快躲!”

蕭銑身旁,魯王萬瓚與晉王董景珍一齊喊道,他們拉著蕭銑躲開箭矢。

蕭銑稱帝之後,封王七位,這是最後兩位。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中書侍郎岑文字此時也在蕭銑身邊。

梁帝失色,反應慢了,彷彿沒聽到兩位手下的話,差點中箭。

岑文字看到了張須陀、尤宏達,又看到在陣中大殺的程咬金、秦叔寶,羅士信,這一個個都是衝鋒猛將,如今城門已開,城內援兵不至,恐怕守不了多久。

當下唯一一條生路,只能投降。

蕭銑本也有投降的心思,甚至想談條件換個身份。

但是,之前勸降之人的話語非常明確,蕭銑作為惡首,必須死。

蕭銑想將敵軍打退再談條件。

可對方攻上來,根本沒有打退一說。

想到這,岑文字就難有話說了。

蕭銑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望著潮水般湧來的敵軍,心中恐懼已極。

這時忽然想到那根救命稻草。

是啊,還有楚帝!

林士弘的人馬在城北,不排除他們會出城去往江上,再順江逃走。

想到這裡,心中焦急。

這城東不守也罷,於是果斷對身旁三人喊道:“走,速去城北。”

三人各都吃驚,明白蕭銑的心思。

可城東一丟,大軍入內,其餘各門休想再守。

也就是說,蕭銑放棄了等待其餘隊伍前來支援的機會。

他不是在與三人商量,而是下令。

留下數軍在城東送死拖延時間,蕭銑帶著其餘親衛精銳,直奔城北而去。

岑文字見狀,跟著雜亂的隊伍走過一程,又趁亂返回。

蕭銑忙著逃命,哪裡顧得上他。

岑文字登上城樓,指揮城東守將,待蕭銑稍微退遠之後,他即刻下令,叫城東近萬人停手,頃刻間,九江之東易主!

蕭銑的行為,讓本來還能守一段時間的九江,迅速進入崩潰態勢。

丟棄兵刃投降的人越來越多。

沈法興的速度不比蕭銑慢多少,他帶著親兵精銳,一樣湧入城北。

林士弘的潯陽宮,也在此地。

一個多時辰過後,各路大軍分次入城,裡裡外外,幾乎將九江城內的殘部包圍住了。

李靖、徐世績等人,都已來到潯陽宮外圍。

此地,還有最後的四萬餘敵兵。

又半個時辰後,林士弘的潯陽宮被佔據,最後兩萬殘部,全退居九江之北。

那經過擴建的北城樓高大雄偉,還有一層露臺。

這裡貼近大江,嚴冬的江風好大,穿過露臺時,像是刀子一般割人皮肉。

叫人感覺荒誕的是,北城露臺上,正有三位身著龍袍之人。

“兩位,可是風太大了?”林士弘譏諷一笑。

“沒有。”

沈法興與蕭銑都在搖頭,目光卻看向十丈之下,烏央烏央逼近的龐大軍陣,他們嘴硬不願承認內心的恐慌,身體卻誠實地打著擺子。

對於林士弘的嘲弄,他們已沒資格動怒了。

“就你們這點膽量,也要與我一道聯手對付那周奕?”

林士弘帶著奚落之色:“既然這麼害怕,何不去下跪求饒,也許他心情好,順便想賺個好名聲,留你們一命呢?”

蕭銑嘴角抽動,很想罵人。

但他苟住了,全當耳旁風,林士弘的態度反而讓他們產生巨大希望。

他旁敲側擊:

“楚帝,對方大軍數十萬,此刻就算擊潰姓周的,只怕也回天乏術。”

沈法興的目光從那龐大軍陣上收回,看向林士弘,等待他回答。

沒想到.

林士弘如同聽到一個笑話,哧哧笑了起來。

“那又如何?”

他站在兩人中間,左右兩隻胳膊各搭在他們的肩頭上:

“這只是你們這些庸人的煩惱,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九江城。待我功成,什麼九江、江南,這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反抗之人,全殺了便是。”

“只不過,你們一輩子沒機會感受這等心境。”

他自信一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別以為穿著龍袍,你們就能與我一樣。”

沈法興與蕭銑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心沉入谷底,還有一種憤怒。

“你!!”

沈法興怒道:“你囂張過頭了!”

蕭銑沉聲問:“楚帝,你當真有必勝的把握?”

林士弘目色殘忍:

“你們兩個穿這身衣服到九江,等於是挑釁我。其實我要殺掉你們,就像捏死兩隻螞蟻一樣簡單,留你們到現在,只是給你們一個看到差距的機會。”

蕭銑和沈法興不及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洪亮聲音:

“林士弘,還不受降?!”

這一刻,無數道目光射在城樓上。

林士弘將蕭銑與沈法興朝兩側一撥,接著在轟隆一聲爆響中,他衝上了城樓之頂。

腳踏頂脊,雙手環抱,朔風吹起了他披在肩頭的長髮,瘋魔亂舞。

對於四方視線,無動於衷。

他沒有理睬喊話的李靖,面泛紫光,目含霸氣,在人群中飛速掃過一眼。

眾人早聽過江南雙霸的名號。

不過,他比任少名要強太多,只從此刻來看,因紫血大法這門神奇功法的具現,果有幾分絕頂強者的威勢。

林士宏冷峻一笑:

“天師何在?不是放出豪言,說要在九江斬我嗎?”

他聲量不大,卻像是趴在每個人耳邊說話一般。

這讓看熱鬧的宋缺來了一點興趣。

西側大軍之前的宋智、宋魯低聲交談起來,他們察覺到了林士弘的巨大變化。

且這一刻,他展露的實力,也遠比此前要高。

他們議論時,虛行之已走上前來。

“林士弘,你此刻僅是一隻將死困獸,配不上這份體面。等我們將你的頭顱摘下,再見吾主不遲。”

虛行之說的可不是大話。

超過三十萬人馬,大宗師也得逃命,何況是林士弘。

“你們也想殺我?”

林士弘哈哈大笑:“我若想走,誰可攔得?”

說到這裡,他大腦急轉,忽然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

他一個轉身,看向江面。

若想從大軍中脫困,唯有從江上走這一條道路。

也就是說,已有人斷在生路上。

林士弘對城內大軍毫無興趣,他思維何等敏捷,想通前後,立刻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雙掌齊振,束縛吊橋的繩索立刻崩斷。

“轟~!”

一聲巨響,吊橋砸落,他從城樓之頂飛身下到吊橋,朝著不遠處的江邊奔去。

沈法興、蕭銑猝不及防,但也飛速跟上。

因為後方的大軍壓了上來。

城內的守軍,不少以為林士弘要順江而逃,於是一起奔向江邊。

然而,周奕一方早有佈置。

長江東西兩側,全是軍陣,林士弘根本出不去。

頃刻間,就變成了三面合圍,背靠大江的必死局面。

林士弘到了江畔,他發現自己所想果然不錯。

此時江北沿岸,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膽小一些的人,隔江看戲。

膽大的人,自然在九江城內。

時值枯水之節,江面猶闊數里之遙,望之若蒼龍偃臥,煙波接天。

有道是楚水吳山共莽蒼,別有一番壯闊。

林士宏見江邊有一艘因戰火而被打爛的二層破船,他一躍而上,立刻站在江畔最高處。

這時

大軍中無數弓箭已對準了他。

林士弘壓抑著別人不懂的笑意,以桀驁不馴的語氣直傳對岸:“既然有把握斷我生路,為何不敢現身,天師是無膽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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