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握著她的手:“小鳳,等我找時間,帶你去大帝墓中故地重遊。”
獨孤鳳聽罷,又把話題支開了。
雖然那裡有他們的回憶,但墓穴血腥陰森,可不是好去處。
周奕飽餐一頓後,二人返回獨孤府。
一路思考寧散人的來意。
到家一問,寧散人竟然已經走了。
“周兄~!”
李世民老遠就抱拳迎了上來。
“原來是李兄要見我,寧道友僅是順路的?”
李世民與長孫無垢一齊點頭,笑呵呵道:“寧散人準備去長安,正好與我一道,可我臨走時心中有事,一直念著想見周兄一回。”
原來如此。
周奕心想是不是聖地中人對他說了什麼。
“可是有事問我?”
“對。”
二鳳眼中聚攏了一團光亮:“周兄可知,淨念禪院中被打碎的虛空與破碎之人打碎的虛空,是否一致?”
“為何有此一問?”
“只因那些奔向虛空的高手無一生還。”
周奕隨口解釋:“他們境界不夠,不管奔向哪種破碎的虛空都會死,除非有人帶著他們。”
“倘若你能將虛空打碎,那麼以你的功力護持長孫姑娘,定然能安然穿過那虛空中的波動,反之她也可帶你。”
李世民與長孫無垢精神一振。
寧散人回答不上來的問題,周奕卻有答案,這便是底蘊。
李世民忍不住問道:“周兄覺得,我有機會嗎?”
周奕幾次見面,都能感覺到他功力提升,如實說道:
“你的天賦夠,且當世武學繁盛,是個好時代,怎能沒有機會。不過,想登臨武道之巔,須得心無旁騖。”
周奕笑問:“李兄要問自己,誠心否?”
李世民長揖:“受教了。”
而後他又透露了一個訊息:
“周兄此番對兩大聖地打擊極大,我隱隱感覺他們參與天下之爭的慾望突然變小,或許是因為虛空碎裂的關係,禪院中有不少閉關老僧走出了佛寺,去外邊尋找機會。”
“就連了空禪尊自己,也像是奔著武道一途去了。”
周奕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聖地慫了?
他轉念問道:“李兄,為何寧散人會與你走一道?”
“我向寧散人請教一些道門之學,他老人家沒拒絕,故而同道。”
李世民笑著解釋:“先前聽周兄說或會在紫薇宮中講道,若是因不懂道學而錯過,實在可惜至極。”
他這麼一說,周奕有種恍然之感。
似乎已能想到梵清惠、了空的表情。
傻眼了吧,二鳳不陪你們玩了。
天命人?天命修仙人。
這種荒誕感差點讓周奕笑出來,他順著二鳳的話,給了他一點道學修煉上的建議。
李世民在離開獨孤府時,給了周奕一封信。
信中所述,竟是二鳳對天下局勢的解構,尤其在東都、南方的局勢上,還給了一些建議。
臨近信末,這樣寫道:
“周兄若是攻下虎牢關,唇亡齒寒,魏郡十餘萬驍果軍必南下協助李密。果真如此,周兄可暫緩攻勢,宇文閥主在長安,我父此次有機率讓出關中。如此一來,宇文閥將會撤軍投降,李密孤軍必敗.”
後方,還有利用李密仇敵翟讓,聯絡竇建德牽制宇文化及等策略。
周奕把信認真看完。
有種二鳳助我奪天下,我助二鳳修仙的奇妙感覺。
當天夜裡,周奕利用和氏璧繼續煉元神。
等掌握自然之力,才能看到神似修仙的震撼效果。
周奕在獨孤府接連修煉了五日。
這一天,來了一位頗為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個捲髮、深目、高鼻的男人,他本該威武霸氣,周奕見他時,其眼中卻含有掩飾不住的怯意。
就像是一隻野兔,發現了天上的通靈鷂鷹。
“天師。”
來人深深作揖,話音極度恭敬。
“哦?”
周奕帶著一絲玩味笑意:“我沒去找你,你怎敢送上門的?可是輕功大進,要與我比上一比?”
獨孤家接待賓客的大堂中,雲帥趕緊擺手:“豈敢豈敢!自從知曉與天師結怨,雲某寢食難安,今次來此,只為賠罪。”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獨孤鳳一直待在周奕旁邊,聽著他與雲帥說話。
聽見腳步,抬頭一看,原來是過來送茶的。
只是
這送茶之人,竟是獨孤策。
策公子從侍者手裡拿過茶盤,主動幹起了端茶倒水的活。
因淨念禪院一戰,天師二字已帶上了讓人敬畏的感覺。
兩大聖地都被幹翻了!
獨孤策想到當時在江都初見時,自己態度不好,這會兒找到機會,自然要表現一番。
妹夫可別記仇啊!
周奕與雲帥的對話,沒有因為獨孤策的到來而停止。
他看向雲帥,繼續道:“草原有武尊照拂,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雲帥道:“無論武尊是什麼態度,我與西突厥的統葉護可汗,都不願與天師為敵,過去欠下的債,我們願意償還。”
他繼續道:
“只等天師統一中土,西突厥願意送上牛羊馬匹,年年納貢。”
這個是誘人的條件,帝王可借異族的態度來彰顯自己的威勢。
可叫雲帥失望的是,周奕直接搖頭:
“統葉護根上壞掉了,現在與我談條件也太遲。”
“不過,看在你主動登門認錯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雲帥趕忙道:“天師請講。”
“等我平定九州,讓統葉護送上整個西突厥,他麻利一點,小命就保住了。”
嗯?!
一旁的獨孤策嚇了一跳,雲帥露出駭然之色。
“這這.”
周奕的笑容在雲帥看來充滿罪惡:“我目之所及,皆是九州之地,你聽懂了嗎?”
雲帥不禁問道:“那鐵勒、吐谷渾、高句麗、dtz”
“他們的命運將與西突厥類似,只不過,鐵勒王必死無疑,統葉護要比他走運。”
“你可能覺得我異想天開,那你就等等看。”
獨孤策放下茶盞,人走到門口時,剛好聽到這裡,心臟哐哐哐朝胸膛上懟跳。
妹夫這.太霸道了吧。
他沒看到,雲帥半晌不敢接話。
作為西突厥國師,他該一口否決這荒誕不經的條件。
但周奕話語中的底氣,卻讓他難以忽略。
“天師,我需要去問過可汗。在此之前,我有個訊息要告訴你。”
“什麼訊息。”
雲帥道:“大明尊教的大尊邀我去長安,準備一道對付你。漠北草原之前處於混亂之中,但天師太過強勢,以致他們放棄內鬥開始聯手,頡利可汗或許會派出金狼大軍。”
“你怎麼不參與?”
雲帥想編一個理由,但還是嘆了口氣,坦誠道:
“因為天師的輕功比我高。”
周奕聽罷笑了起來
雲帥出了獨孤家的大門,回望一眼,長呼了一口氣。
此次雖沒談成,但他也放下一樁心事。
之前總擔心忽然與對方一個偶遇,然後就被追著打殺。
這次帶著禮物,主動登門服軟之後,再見面至少可以談談。
但是,讓可汗獻出西突厥?
這想法未免太離譜了.
雲帥走後,大堂中又響起說話聲。
“你不是故意嚇他的?”
“當然不是,怎麼,你覺得我話有不妥?”
獨孤鳳想了想,輕“嗯”了一聲:“先不說怎麼打得下來,只是管控這麼大一片疆域也極其困難。”
“我會有一群得力又靠譜的人手。”
周奕賣了個關子,沒有往下說。
雲帥走後兩個時辰,侯希白便輕搖摺扇瀟灑登門。
“虎牢關有訊息了?”
“正是。”
侯希白正色道:“周兄,該行動了。”
侯希白詳細講述偃師一地的佈置後,周奕與獨孤鳳先去見過祖母,之後一道入宮,與獨孤峰、盧楚、郭文懿等人商定好戰事開啟之後的安排。
很快,趙從文帶著楊公卿、張震周前往偃師。
周奕在宮中與楊侗聊過一陣,趕著月色朝偃師而去。
城中居民瞧見大軍調動,知曉影響中原局勢的一戰即將到來.
……
“轟隆隆~!”
濁浪排空、聲震如雷的黃河,正以金黃色的巨流裹挾著泥沙,帶著不可阻擋之勢滾滾東去。
在山勢夾迫之下,大地如裂開一道深邃的縫隙,形成了汜水河谷。
遠遠望去,虎牢關像是從汜水西山的嶙峋骨架上生長出來一般。
這座關城能夠有效封鎖東西交通。
軍隊、商旅欲由東向西進入洛陽盆地,或由西向東進入廣闊平原,必走此關,繞行則需翻越更險峻的山嶺或遠渡黃河,極其困難。
深秋時節,盪漾起一股寒氣。
高大的關城之上,有著大批軍卒徘徊守衛,嚴陣以待。
而在城內那棟高大雄偉的守軍統帥建築內,負責把守虎牢關的裴仁基、裴行儼父子,只坐在靠下手的位置。
主座沒有置備高椅,僅是一張黃色軟墊。
背後呈一香爐,屋內無風,暖香浮細。
一名瘦高枯黑,頭髮結髻以白紗重重包紮的天竺僧人,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打坐。
因其臉黑,額頭放光更加明顯。
那是將五脈七輪與精神瑜伽術練至極其高深的境地才有的表象。
此人正是當下瓦崗寨的精神導師,天竺狂僧伏難陀。
伏難陀身邊,還有一名威武高大的男人,參加榮府壽宴的人一定對他很熟。
他背後的五把刀,更是身份象徵。
蓋蘇文經過伏難陀的精神奇術修補,於壽宴留下的心靈創傷基本撫平。
就連一旁的南海仙翁晁公錯,也恢復了往日裡的仙風道骨。
雷八州坐在晁公錯身旁,他待在這個虎牢關,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當下商議的話題,更叫他如坐針氈。
“偃師那邊已經行動了?”
“是的!”
裴仁基看向蓋蘇文,他這個守將做得很稱職,除了排兵佈陣,訊息掌握得也非常及時。
只是,對於這幾人的安排,他頗有疑慮。
“大師,您.”
伏難陀伸手製止了他。
“裴將軍,你不必有多餘行動,靜等偃師之軍到來即可。”
伏難陀的話音中有股說不出的從容,他的每一個聲調都像是能敲擊人的內心,讓人不自覺地信服。
“是~~”
加之是李密安排,裴仁基立時順從了伏難陀的話。
“偃師之軍既已知曉我在此地,他們還敢來犯只能是天師到來。”
伏難陀笑道:“聽說他的精神修為極高,倒是讓我頗為好奇。猶記南陽時,他雖有鴻寶,卻也沒半點可稱奇的。”
蓋蘇文提醒一句:“大師,他此刻已是武道大宗師,能祭出精神骨架,每每運劍,都有精神風暴,且不懼群戰,極度難纏。”
伏難陀頭朝下,腳朝上。
以這種怪異姿勢朝蓋蘇文搖頭:
“只要他對我用精神風暴,我可將他拖在原地,屆時兩位出手,一人打碎他的心脈,一人砍掉他的頭顱,這樣他便必死無疑。”
伏難陀的話很囂張,但他確實有這個資本。
他本是‘以生氣為質,以生命為身,以光明為體,以空為性,以梵為本原,遍佈一切,貫通一切’的梵我不二境界。
那時已是臨近武道大宗師。
在窺探佛魔不二,發現真我之後,邁入了“梵我如一”這極其高深的精神境界。
連破碎的武道意志都可以縫合。
他這樣的精神裁縫大師,真我毫無破綻,全不畏懼元神之力。
蓋蘇文與晁公錯對視了一眼。
“好!”
蓋蘇文道:“我來斬掉他的頭顱!”
晁公錯道:“我會錘碎他的心脈!”
“呵哈哈哈.!”
伏難陀聽罷,發出一陣詭異到直達精神的笑聲。
天師的名頭、聲望,都將轉嫁到他的身上,精神導師之名,很快就要響徹天下。
在眾人商量時,雷八州尿遁走出大殿。
他一路來到虎牢關城樓上,眺望偃師方向,聽到遠處的笑聲,心中愈發不安。
在飛馬牧場的時候,李密的人說,那是萬全之策。
在榮府壽宴的時候,李密的人說,那是萬全之策。
結果呢?
全都是比誰跑得快,一次比一次刺激。
這一次,又是一個萬全之策。
雷八州想著想著,就從虎牢關走了下去。
“雷仙翁,你要去幹什麼?”
城頭上,有守將喊話。
雷八州回頭道:“我去偃師方向打探一番。”
那守將一拱手:“仙翁多加小心。”
雷八州遠離虎牢關之後,感知到無人窺伺,
他面色一沉,忽然邁開步子,朝著南海方向發足狂奔,你們三個打天師綽綽有餘,雷某先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