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宵腦海裡無端浮現沈桃言落淚的一幕,以及她最後那一眼。
可他又想起咬著嘴唇,紅著眼眶,故作堅強的喬芸。
聶宵緩緩收緊了拳頭:“不許去,她同人搶了芸兒的瓔珞,自然拿她自己的瓔珞來還。”
雨越來越大,沈桃言一邊撐著傘,一邊擦著臉上的雨和淚冒著雨尋找。
疊珠:“少夫人,雨太大了,這兒就交給丫鬟吧,你先回屋躲一躲雨,何況你臉上還有傷呢。”
沈桃言悶著聲,沒有回應,她甚至顧不上溼透了的鞋襪和裙襬,一味地低頭尋找。
天空降下悶悶的雷聲,雨勢更大,雨幕更密,沈桃言越發著急了。
這三年,二少夫人其實真的很好,不論是對二公子,還是對他們這些下人。
尤其是對二公子,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揚青有些於心不忍,偷偷扯住了一個廝兒。
“你去悄悄稟告二少夫人,就說二公子將瓔珞丟在園子裡了。”
沈桃言聽到了廝兒傳來的話,立馬帶著人趕去了園子裡。
園子挺大的,大家四處分散開來,沈桃言一個人撐著傘沿著路找。
這時,有一道玉竹般的身影,在雨中步步走來。
沈桃言停了下來,望著在她眼前站定的青衣玉冠,面容俊朗,眉目端正冷峻的人。
她的眼裡也在下雨,那雨瞧著比這雨還大,聶珩緩緩抬起拿著翠玉如意連珠瓔珞的手。
沈桃言的髮絲溼漉漉地貼在臉上,眼裡的雨,順著臉頰滑落,啞聲道。
“我好怕,還以為找不到了。”
聶珩是不苟言笑的,與人相處也總是疏遠冷淡的。
骨節透著清冷的白的手,拎著翠色的瓔珞穿過雨幕,探進了她的傘下,送到了她的面前。
沈桃言伸出了手,抓住了垂著的翠玉,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到十分踏實。
聶珩慢慢將瓔珞垂放到了她的手上,看著她,似是不忍地緩緩道:“有了些痕跡。”
沈桃言聞言,展開那塊翠玉看了看,純厚的翠玉里果然有了裂痕,連著的翠珠子上也是。
她握緊了翠玉放在了心口上,眼裡已經積攢出了另一場雨,霧濛濛的,叫她看不清人。
隨著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沈桃言身子倒了下去。
暈過去前,沈桃言好像看到了聶珩一向淡然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慌亂的神情。
淋了雨,加上這陣子接連的打擊,沈桃言又大病了一場。
疊珠和疊玉兩人不眠不休地候在沈桃言的床前。
三日後,沈桃言醒來時,兩個丫鬟喜極而泣。
“少夫人!你終於醒了!”
沈桃言看著兩人,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瓔珞。”
疊玉含著淚,連忙小心地捧了來:“在這兒呢,找回來了。”
沈桃言伸出了蒼白的手,疊玉小心地將瓔珞包在帕子裡,放到了她的手心裡。
沈桃言緊緊握著失而復得的瓔珞,閉上了無力的眼皮。
沈桃言再次醒來,已是一日後了,她握了握空蕩蕩的手心,慌張地起身四處摸索。
疊珠和疊玉聽到動靜,連忙進來。
疊玉從她的枕子底下摸出來:“少夫人,在這兒呢。”
沈桃言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眼淚:“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