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一間破敗的民房裡。
崔賢拿起桌上的茶杯,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立馬“呸”地全都吐掉了。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韓盛低聲賠笑道:“崔公公,這外面確實買不到什麼好茶葉,改天吶,我給您送幾罐極品毛尖過去。”
崔賢慢條斯理地道:“那倒是算你有心了。人呢?怎麼還沒到?”
韓盛說:“您稍坐,我出去看看。”
這韓盛是御膳房的採辦太監,時常出宮採辦,對宮外的門路也很是熟悉,如今也已經投效了還沒個正式名號的東廠。
蕭家人被捕,蕭元覺得還是不能坐視不理,雖然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蕭元了,但是,原主的記憶他也還保留著。
不管怎麼說,他們也算是自己在這裡的家人,救,還是要救的。
於是蕭元就安排崔賢出宮打探情況,順便把東廠的勢力擴充套件到宮外去。
要是隻監視後宮,那算什麼東廠?
所以崔賢也就遵照蕭元的指示,親自出宮來招募人手了。
沒過一會兒功夫,韓盛從外面領進一個人來。
這個人穿一身打著補丁的麻布衣服,低著頭,彎著腰,臉上帶著崔賢再熟悉不過的諂媚。
崔賢發現,自從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後,自己見到這表情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
那人一見崔賢,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草民李二狗,見過崔公公!”
崔賢看都不看他,問道:“聽韓盛說,你是這城西的地頭蛇?這城西的事情,就沒有你不知道的?”
李二狗諂笑到:“那都是他們瞎說的,草民就是個瞎混的,哪比得上公公您手眼通天吶。”
崔賢冷笑一聲,“你沒什麼本事,也敢來見我?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李二狗本來想拍個馬屁,誰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嚇得汗如雨下,磕頭如搗蒜般說道:“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小人,小人確實知道城西的不少事情。不知道公公您想知道些什麼?”
崔賢說:“我想知道些什麼?我想知道所有你知道的事情。”
李二狗懵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賢繼續說道:“二狗,我問你,你可聽說過東廠的名號?”
李二狗搖了搖頭,“這個···小人沒聽說過···”
崔賢說:“所謂東廠,就是替皇上監察天下萬民,打探情報,皇權特許,先斬後奏,現在你知道了麼?”
李二狗趕緊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很好。”崔賢又從袖子裡摸出幾粒碎銀子來,一粒一粒擺放在桌子上。
李二狗看到那些銀子,眼睛都直了。
他就是個街頭混混,整日裡鬥雞走狗,不務正業,手頭上有個三五枚銅錢便算是闊綽的,何曾見過這麼些碎銀子啊。
他暗自盤算了一下,這些碎銀子,足夠他快活多半年的了。
崔賢擺好了銀子,這才不緊不慢地問:“二狗,你看,這些是什麼?”
“銀子!”李二狗馬上答道,眼睛卻釘在銀子上沒有挪開。
崔賢呵呵一笑,說:“二狗,你可知道,東廠一事,如今是秘密中的秘密,別說你了,就是當朝丞相,也未必聽過我們的名頭。”
李二狗常年混跡底層,早已養成了如動物一般的危險直覺,崔賢一番話說完,他直覺後脖頸涼颼颼的,卻不敢隨便接話,只是立即把頭低了下去。
崔賢說:“你如今既然知道了東廠的秘密,那就只有兩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