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本《羅織經》總是感覺他並沒有什麼太過神奇的地方。
通篇小字,密密麻麻。真搞不懂,爹孃為什麼把這本書藏得如此嚴實。
我和周謹堂倒是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件事。
少傾,爹孃從集市回來,便開始為我們忙忙碌碌準備晚飯。
我家的生活條件簡直甚好,每頓至少兩三個熱菜,飯香米熟。時不時也能吃上上好的葷腥。
這樣的日子,絕對是我從前上西村時,想都不敢想的。
若說起在這夢中的生活,我有稍許不滿意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我爹孃吧。
倒也並不是他們不好,爹爹和藹可親,與人為善,這夢裡的娘也是真心疼我。
只不過,他們二人的長相卻與我真正父母的長相相差甚大。
每次喚起爹孃二字。我都會想起那個遙遠寧靜的上西村。想起家中破落的青瓦黃土房。
我的家,破敗不堪。木樁子圍成的簡易小院兒,一口喝完令人乍舌的苦水井。爹爹瘦弱剛毅,脾氣極重,張口抬手對我非罵即打。
至於我娘,那真的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她身上柔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一般,性格也是那樣的柔軟。
娘每次同我講話都是細聲細語,臉龐上洋溢著淺淺的微笑。
那些村民們都說,我娘年輕的時候是個標誌的美人胚子。瓷白色的臉蛋兒,柔軟含情的雙眸,簡直讓人看了便不能忘懷。
可惜,在我的印象之中。我孃的臉上,永遠都是青一塊紫一塊。她臉上,身上新傷迭著舊傷。
自我出生那刻起,我就很少見到娘笑。
我見到爹孃的最後一面,是他們躺在家中的地面上,渾身是血猙獰的樣子。
在這夢境之中,每當我喚起爹孃。我表面上雖然興奮無比,可是內心總有那麼一種難以言喻的,說不出的痛。
夢中的爹孃,他們二人在灶臺旁邊忙忙活活大半刻,然後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了餐桌。
周謹堂盤著腿兒坐在炕頭,然後又在他的身上圍了兩層大棉被。額頭上還包著紅綢子的絲帶。
夢中的娘說。
“坐月子可得小心些,千萬不能受了風寒,否則將來落下月子病。每逢陰天下雨都是要腰痠背痛的。”
忽的,我又想起了我的親孃。
周謹堂生兒子,起碼還可以在我的家中坐上三十天的小月子。
可是我親孃嘞!當年她生下我,爺爺第一時間便要把我投進尿盆溺死。
娘不肯,生了我的當天,便哭天嚎地的在地上打滾兒。她蹭的一身黃土,嗓子都哭充了血。
後來因為新政府的新法制,我留下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娘卻是連一天月子都沒有做過。
施家人全部把我當成野種,他們不認我是他們施家自己的根苗兒。
一個給施家潑了汙水的女人,哪裡還有臉面做什麼月子。
孃的月子是在整日的打水,下地之中度過的。
她身上有沒有落下月子病我不得而知。在我的記憶之中,娘從來沒有說過一個疼字。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自從生下了我,孃的身上再也沒有疼痛。因為她知道,她要做我一生的鎧甲。
夢中的爹爹看見我有些晃神,拿著一雙竹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現兒,想什麼呢?是不是今天這些菜不合口味?
你有什麼想吃的,爹再給你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