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去西北看到了什麼?”高方平道。
楊志嘆道:“風沙大,赤地千里,民丁稀薄,幾近千瘡百孔。多年不去關中,想不到是這樣一幅景象……面見老種相公後他很不給面子。”
“怎麼不給面子?”高方平問道。
楊志不懷好意的指著大鬍子關勝道:“种師道就他這模樣,不論末將說什麼,他總是眯著眼睛,波瀾不驚。看過衙內的信後,他還是沒睡醒的模樣,什麼也不說。相反像是給小的下馬威,有個糧草督運官有點小差錯,卻被他那副半閉著眼的死相下令給腰斬了,就那樣在帥司衙門殺人!”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呵呵,最終他都沒表態是嗎?”
楊志悲憤的道,“那整個一鳥人,實在太狠。整個關中已經民不聊生,民眾衣不遮體。他依舊從民間拼命的搜刮糧草,非但如此,十五歲的丫頭都被他驅趕到了長城以北,距離西平府兩百里的地方做苦力,築城,修建防禦工事。實在太慘!”
高方平想了想道:“老種就這德行,這些怪西夏人,而不是他種師道的錯。若不這樣,西夏鐵騎早已經南下荼毒生靈!慈不掌兵,种師道作為鎮邊大將,唯一的責任是儘可能扛住蠻子。”
“哪怕一將功成萬骨枯也在所不惜,從這個意義上說,种師道不是個慈悲的人,卻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
“暫時他只能打這種戰法,不建城,西北兒郎早被蠻子鐵騎當做經驗值拿走了!能堂而皇之用硬派戰法虐蠻子鐵騎的軍隊,至少二十年後我才練得出來!”
“可是衙內,現在看起來老種經略沒招了?”楊志道。
高方平道:“他肯定會做點什麼,這麼艱苦的條件下,犧牲八千兒郎愣是打過長城,所以他不會退的,一定會找機會和卓囉和南軍司再次開戰。這一套是種家基因裡攜帶的東西。當年司馬光相爺會為此把老種鄂虐的不要不要的,但現在,朝中的趙挺之大爺卻有心無力,只能給种師道擦屁股。”
現場的諸人,包括林沖關勝楊志,皆久在軍旅行走之人。
聽此為衙內大爺頗為憂國憂民的說到此處,也都一聲嘆息。
因為要說起來呢,老種經略相公他的確不容易。
僅靠那點糧餉怎麼打仗啊?
當前這時期,大宋其他軍隊主要是依靠吃空餉維持住凝聚力,但幾乎眾所周知的是,种師道所經略西軍,始終頂在了第一線、直面著西夏鐵騎,這怎麼吃空餉?
不但吃不了,相反還要私自招納更多的泥腿敢戰士進去,去分享那本就可憐的糧餉。
所以說這時期別的將軍、是七千人分享一萬編制的糧餉。
而種家幾代人,基本都是兩萬人分享一萬編制糧餉的方式存活著……
更晚一些的時候家書又來了。
乃是高俅老爹對高方平“彙報”朝中局勢。
總體上局面很好,老種果然不是蓋的,時局拿捏之準確。
現在西夏已經派出了議和使節前往東京的路上,估計卓囉和南軍司和白馬軍司也接到了不大動干戈的指令。
趙佶也沒下令全面退兵,所以哪怕蔡京在幕後遙控著黨羽,但永興軍路陶節夫所部就只能待在夏州東南百里。
如此一來,陶節夫所部對夏州虎視眈眈,等於反向牽制西夏人兩大軍司動盪不得,於是西夏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种師道如同釘子戶,堂而皇之在西平府以南建碉堡。估計西夏軍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們的騎兵攻無不克,卻就是害怕种師道的這種賴皮戰法。
估計永興軍路經略使陶節夫、也恨不得把种師道這大流氓剝皮扯骨。
因為老陶早就打完收工,準備回朝升官領賞了,就因為种師道對時局的反向利用,朝上的趙挺之也只有硬著頭皮給老種擦屁股,透過樞密院下令把陶節夫部定死在夏州以東南,不能退後一步。
被种師道擺了一道,估計趙挺之也恨死老種這大魔王了,他不退就不退唄,要跑去長城以北勞民傷財的建碉堡。
要是不幫老種扛住局面,童貫那閹人就不可避免的回朝。
然而一但幫老種卻很敏感。現在蔡黨彈劾种師道私自建城是居心叵測云云,說的跟真的似的。
所以趙挺之相爺也只有帶著劉中書如同瘋狗一般在朝上對咬:建你老母,建你一臉!天下這麼多城池,不都這樣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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