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怎麼知道會有針眼?”碧玉滿心佩服。
“人如果是在食用毒物的情況下死亡,他的食物裡應該會驗出毒性,但是他沒有,這就說明他的食物是正常的。”閱筱用剪刀把頭髮剪掉一小部分用刀刮乾淨,然後輕輕的用鑷子把針拔了出來:“他食物沒有毒就說明他的毒是從身體某個部位進去的,其他地方都容易被仵作發現,只有頭部被頭髮遮住所以不容易發現。”
閱筱用鑷子夾住針在清水裡洗了洗,這針很奇特,細如髮絲卻不長,又細又短。
“透骨釘。”遲未寒道:“這是種暗器,細短柔堅,被射中時人並沒有感覺,但如果此人行走跑跳,針會慢慢滲入體內流於血液之中,一般是找不到的,為何會在傷口處找到?”
“因為他射中的是頭骨,頭骨堅硬。”閱筱細細的把曾勝的傷口縫好,這是她的第一個死亡證人,所以她下手很輕很慢,傷口縫的很是漂亮。
遲未寒把針包了起來,閱筱提醒道:“小心這針後半部有毒。”
遲未寒看了她一眼,心領神會:“知道了。我去去。”
“嗯。”閱筱幫曾勝把血跡擦趕緊,然後穿上衣物,認真的拜了拜:“曾大人,辛苦了。”
碧玉幫閱筱擦了擦額上的汗:“姑娘,你剛剛和遲未寒打什麼啞迷?案子破了嗎?”
“只要找到與他一同吃飯的人就知道誰是兇手了。那根針只有後半部有毒是因為兇手想要製造不在場證明,他與曾大人一起吃飯,然後在回程時把針射入了他的後腦頸窩部,曾大人沒有感覺,等到曾大人睡覺之時,他頭部會壓在枕頭上,針就這瞬間進入他的腦部,毒便進入了他的身體,這毒很厲害,幾乎不會有掙扎。所以我們看不到其他人的腳印,這個兇手在曾大人死亡時也會有不在場證明,實在太狡猾了。”閱筱有些累,她疲憊的回到房間。
“姑娘,我幫你打水沐浴。”碧玉對閱筱佩服得五體投地,眼裡只有崇拜。
“不忙,我要寫封信給豫王,給我筆墨,你馬上發出去。”閱筱神色嚴肅。
遲未寒與青墨騎馬而行,青墨左思右想開口道:“大人,夫人真是奇人,一個女子解剖屍體毫不畏懼,您不覺得夫人拿刀之時的眼神都變了嗎?感覺冷靜得像個殺手。”
“不是殺手,是肅然。”遲未寒眼底泛出一份柔情,剛剛他一直看著滿手是血的閱筱,她膽大心細有條不紊聚精會神,她專注的神態深深打動了他。
二十五年中他遇到過各色女子卻沒有一個像今天這個穿著白衣束著發的女子一般讓他動心與在意。
她容貌並不出色,仔細看還有些單薄,但是她眉眼間總是帶著伶俐,讓她比別人多了一份靈動。
“即便如此,大人也不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曾家,還讓別人潑了一身茶水,屬下跟著您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你如此狼狽。”青墨很是不滿,視為偶像的大人今日居然低聲下氣還受了潑茶之辱。
“無妨。”遲未寒不以為然。
“大人怎麼知道曾大人是在九華山莊吃的晚席?”青墨問。
“櫻桃酪街市上不可能有,整個蔚都恐怕也只有九華山莊才能做得出來。”遲未寒快馬加鞭。
他與閱筱都瞬間明白,這個兇手只有可能是與他曾勝一起吃晚宴的人,趁著曾勝微醉送他回家而後等待曾勝死亡。
若不是她有開膛破肚的勇氣,任何仵作都會把曾勝定罪於畏罪自殺。
兇手近在眼前。
九華山莊位於蔚都郊外,說是山莊不過就是胡人開的小飯館,但因具有異域風情又是做櫻桃酪的獨一家所以價格並不便宜。
青墨與遲未寒下馬,他們收起刀劍走了進去。
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走了過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此時已是晚宴十分,九華山莊熱鬧非凡。
青墨上前道:“你們掌櫃的在哪?”
那女子藍色眼睛裡透露著疑惑,搖搖頭,說了一些青墨不懂的話,青墨指手畫腳說了一會兒卻仍雞同鴨講。
“這裡的人都不會講高齊的語言,大人找掌櫃的恐怕也無濟於事,九華山莊的掌櫃一個月也難得來一次。”遲未寒身後傳來溫婉的聲音。
回頭便看見如煙姑娘站在身後,今日的她一襲煙綠色寬袖長裙,裙上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蝴蝶,長及曳地,華麗無比。如雲青絲挽成飛仙髻,卻是用時下最流行的蘭花金簪別住,淡掃而眉,美目含春,俏麗若三春之桃。
“此處人多,大人可否賞臉讓如煙請一壺濁酒,大人事如煙知道。”如煙垂下眼簾,儀態端方,舉止沉穩。
遲未寒並未回答只朝裡間空位而去。
如煙端正跪坐在軟墊之上替遲未寒滿上酒:“昨日曾大人是與東戶李家還有肖家一起吃的晚膳,我與媽媽在裡間包廂陪羿都來的沈大人和縣蔚喝酒,恰恰看見他們三人一起走了過去,曾大人還滿臉喜氣並無自殺之相。”
遲未寒喝了一口酒:“你為何知道我是問這個?”
如煙莞爾一笑:“我今日就是特意等大人的,如煙知道大人今日會來。”
“那他們三人有何異樣?有沒有發生爭執?”
“沒有,他們三人喝得盡興,出門時都有些微醉,對了,正好遇見出門的隱王,幾人便同坐一輛馬車走了。”如煙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為何如此清楚?”遲未寒定定的看著她。
“昨日與今日一樣,我也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巧看到了。我不擅飲酒,無非就是幫忙倒酒,百般無聊,所以不時看著窗外景色。”如煙很是真誠,眼裡並無虛假。
“那今日為何飲酒?”
“人不同自然不同。如煙雖是紅塵中人,但也算盡力做這泥中清蓮,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與我飲酒博我一笑。對於大人我高攀不上,但若是有需要如煙的地方,如煙定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如煙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這般坦誠倒讓遲未寒有些詫異。
“謝謝如煙姑娘相告,今日這薄酒理應遲某來請。”遲未寒在桌上放上一錠銀子,行禮離開。
如煙不捨的看著遲未寒的背影,素手纖纖端杯細細的品起酒來。
這可是他第一次與她單獨面對而坐,也是第一次為她點的酒啊。
遲未寒走出九華山莊,忽然看到一個人影,青墨也望去:“那不是那個道士嗎?”
遲未寒見那道士匆匆走進九華山莊,並未多說什麼,只道:“去買一份櫻桃酪。”
遲未寒匆匆回到驛站,推門而入見閱筱已經睡下,他放下手中的櫻桃酪坐到了床邊。
閱筱一臉安然睡得很熟,她呼吸輕柔臉色微紅,猶如一個嬰兒。
遲未寒伸出手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這雙手如此小巧卻不懼怕汙穢與血腥,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擁有著勇氣與不羈。
閱筱朦朧著覺得有人在撫摸她的手,她翻了個身,遲未寒趕緊鬆開手,她微睜眼睛看見遲未寒坐在一旁便含含糊糊道:“我實在太困了,今日就不想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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