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要是再抽菸,我就不叫你爸爸了!”
“啊?”江爸爸瞪圓了眼:
“你這丫頭片子,說什麼胡話!”
“老江!”江媽媽適時出聲,語氣帶著責備:
“淺夢還在呢,注意點形象!”
“女兒說得也沒錯,一天兩三包煙的抽,你還有理了?”
“說過你多少次了都不聽,真要等到肺癌晚期,病危通知書砸你臉上了,才知道後悔是嗎?”
“哎呀不會的,”江爸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我說你們娘倆就是瞎操心,好多抽菸喝酒的老大爺,不都活到八九十歲,甚至上百歲嘛,我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江思思急得直跺腳,大聲說道:
“那是倖存者偏差!經常抽菸和完全不抽菸的人,得肺癌的機率相差可大了……”
“放心吧,”江爸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沒事的,你老爸我身體硬朗著呢!”
“我不管!”江思思眼眶都紅了,大聲喊道:
“江方海,你聽好了,你必須戒菸!”
江爸被女兒這強硬的態度弄得有些下不來臺,氣得吹鬍子瞪眼:
“你…你這孩子,太不像話了!”
江思思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大聲哭喊道:
“江方海!”
“好好!”江爸無奈地嘆了口氣:
“要是你哥敢這樣跟我說話,我非得揍他不可,誰叫你是我閨女呢,我怕了你還不行嘛。”
他伸出手,笨拙地想去擦女兒的眼淚,聲音軟了下來:
“別哭了,爸爸戒菸,戒!這回保證戒掉,行不行?”
“真的?”江思思抬起淚眼朦朧的臉。
江爸爸用力點了點頭:
“真的!爸說話算話!”
“太好了!爸爸!”江思思終於破涕為笑。
旁邊夏淺夢默默看著這一幕,看著江思思臉上失而復得、近乎貪婪的幸福笑容,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個夢境……
這用無盡悔恨和深切期盼構築的脆弱圓滿……
讓她如何……如何能狠心去打破?
餐桌上重新恢復了溫馨。
江媽媽嗔怪著丈夫,不斷給夏淺夢和女兒碗裡夾菜。
江爸爸則賠著笑,目光始終小心翼翼地追隨著江思思,似乎是在確認女兒是否真的開心起來。
江思思則是小口吃著飯,偶爾抬頭看向父親。
眼神裡是純粹的滿足和依賴,那是在現實中被永遠剝奪了的孺慕之情。
夏淺夢味同嚼蠟。
每一秒的歡聲笑語,每一次父女間的眼神交匯,都像鈍刀子割在她心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思思靈魂深處,那道淌著血的傷口,現在正被這虛幻的父愛強行縫合。
雖說是虛幻的,卻也是悔恨的思思唯一能抓住的止痛藥。
“喚醒她……帶她離開……”
夢幽的告誡在腦海中迴響。
可眼前的畫面如此鮮活,思思的笑容如此真實……
夏淺夢甚至能感受到,江爸爸笨拙關心中透出的暖意。
這哪裡是冰冷的幻象?
分明是思思用自身執念燃燒出的、短暫卻熾熱的太陽!
打破它?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告訴她拼命想要拯救的父親,早已化作冰冷的墓碑?
告訴她這片刻的溫情,不過是痛苦的倒影?
夏淺夢攥緊了藏在桌下的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這比在演唱會後臺,面對蘇檸月和雲渺的阻撓要艱難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