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寵之仵作醫妃

第103章 小女孩沒長成的骨頭(萬更)

姚心蘭擺擺手,當即吩咐墨書,不過片刻,墨書便取了鑰匙送她們去書庫。

離開臨風院,秦莞道,“大嫂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墨書也撥出口氣,“是啊,這幾日小姐的心情好,人也跟著舒活起來,每日裡走動動,精神也比從前好得多了,大少爺亦日日陪著,奴婢總算放心了。”

雨絲潺潺,不遠處的花木扶疏之間聚起了一層薄霧,秦莞聽著墨書的話心中微安,可此前姚心蘭被下藥,還有姚心蘭的噩夢,皆如同這雨霧一般籠罩在她心頭,朦朦朧朧的一層,遠了看不見,近了亦摸不著,可它又的確存在。

墨書獨自撐著一把傘走在前,茯苓給秦莞撐傘走在後面,三人一行,直往書庫而入,秦府到底是富貴人家,家中自然存著寫底蘊,秦莞進了書庫,見藏書之多竟然超出了她的預料,墨書在門口道,“九小姐自己進去看看吧,醫書當是有的,只是不知有無九小姐要的。”

秦莞點點頭,獨自進了書庫,書庫不算大,可每一排書架之上皆是被放的滿滿當當,沒走幾步,秦莞便看到了醫書門類,然而醫書到底是小門類,秦莞目之所及的書皆是她看過的,大多是以講藥理為主,要看骨脈之論卻是不成,秦莞又沿著庫中小道走了一圈,越是往後越是些貴重的古籍名畫,更有些還上著鎖,秦莞不由得有些失望。

所幸她也沒有抱絕對的希望,見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便推了出來,墨書和茯苓見她兩手空空而出便知道秦莞沒有收穫,墨書不由有些歉然,“九小姐找什麼書?不若派個人出去買?”

醫書皆是秘傳,何況她要找的如今多半隻剩下孤本,秦莞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也不是必須要找的,以後有機會看到便好。”

秦莞說的真切,墨書便嘆了口氣,“那好,九小姐可要再回臨風院?”

這書庫也在府苑以東,秦莞聞言卻看了一眼西邊,“我只怕還要過去看看。”

墨書知道她要幫著燕遲和霍懷信查案子,聞言便點頭,“是,那奴婢就告退了。”

墨書說著話先走一步,秦莞和茯苓在書庫之前看著她離開方才往西邊去,二人走了花圃之間的近路,沒多時便看到幾株桂樹。

昨日才吃過的桂花糕還猶有餘香,秦莞看著那滿樹被雨絲打溼而後又搖搖欲墜的嫩黃花苞委實有些心疼,反正她此去不過打算看看柳姨娘的屍骨,而燕遲還未入府,所以她全然不急,腳步一停道,“這些花苞要落了,我們乾脆摘一些拿回去做酒做香都好。”

茯苓聞言歡快的笑起來,“小姐把傘拿著,奴婢去摘。”

秦莞接過傘,茯苓便歡快的崩了出去,看得出,她的性子極愛這些趣事,只是從前跟著九小姐在一處被拘束的狠了,雨絲慢打,那些搖搖欲墜的花苞被茯苓輕輕一碰就落了下來,茯苓掏出袖中的香囊和帕子,先是往香囊之內裝,又用帕子接,二人沒帶什麼器物,看茯苓如此小心翼翼的秦莞倒也覺得甚是有趣,頓時便想到從前的時光來。

她並非一開始就是這般柔雅安靜的,幼時跟著父親輾轉任上,沒有好的教養嬤嬤學閨學,更不似別的大家之女習遍了琴棋書畫,她唯愛棋書二道,只因為父親愛好此道,她的字和對弈之能,皆是跟著父親學到的,而母親雖然愛琴,卻因為身子太差,自己都很少彈撫更別說教她了,至於畫,那她可當真是個門外漢了。

在父親任北邊涼州道提刑巡查使的第二年,父親的小宅之內便有兩株桂樹,那年的九十月份,兩株桂樹上結滿了細碎的黃燦燦的桂花,那小小的花骨朵兒,香氛馥郁靈動毓秀,在遠比南國更為蕭瑟且肅殺的北邊,可謂是秋日裡最為亮眼的風景,那時候的她不過是一稚童,家中老僕要去採桂花給她做糕吃卻被她攔了,小小的人兒拿著一塊帕子,眼巴巴的站在樹底下等上面的花骨朵兒落下來,母親笑她傻乎乎,父親卻將她抱起來去碰那桂花梢頭。

她白乎乎的小手一隻託在底下,另一隻手去點那梢頭,樹梢只一動,金燦燦的桂花朵兒便落在了她手心裡,白生生的手掌,金燦燦的桂花,她將臉埋進掌心深吸一口氣,那溫馥而香甜的桂花味啊,險些將小小年紀的她醉倒……

“小姐小姐,咱們回去取個大大的簸箕來裝吧!”

茯苓喜鵲一般的呼聲一把將秦莞從回憶之中拉了出來,她回神,這才看到茯苓的香囊已經裝滿了,她的帕子上也滿滿都是桂花朵兒,因是裝不下了,得雙手捧著帕子。

秦莞唇角微彎,“好,待會兒讓晚棠幾個來採!”

茯苓當即笑開,虛閉著眸子聞了一聞,“真好聞啊,想吃劉大娘的桂花糕!”

秦莞失笑,見她仍然站在桂花樹之下淋雨,不由走上前去給她撐傘,“想吃,待會兒走一趟,讓她明日裡做給你吃便好,記得再拿點點心過去……”

秦莞話音落,傘已經遮到了茯苓肩頭,忽然,“刺啦”一聲。

主僕二人笑意皆是一滯,齊齊抬頭,好傢伙,青色的竹傘,竟然被一支斜刺刺伸出來的樹枝刮破了一道口子,秦莞皺眉,茯苓癟嘴,“啊……這可是咱們院子裡最好看的一把傘啊,因是配小姐,奴婢才回回都打這把傘……”

秦莞也有些可惜,“怪我,竟是沒看見……”

“不不不,怪奴婢,奴婢站在這樹下……”

主僕二人正爭著,桂樹左側的小路上卻走來一行人,當頭之人看到秦莞和茯苓立刻迎了上來,“拜見九小姐……”

秦莞一回頭,微微一訝,竟然是採荷,“你怎在此?”

採荷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幾個男僕,“九小姐還不知道,昨天知府大人和世子殿下說紫竹林不用再查了,而老夫人仍然忌諱那口井,所以讓人將那口井填了。”

秦莞看向那幾個靴子上沾著泥點子的男丁,“填完了?”

採荷點點頭,“差不多算是完了,原來花棚之下的地磚也鋪上了,這一下老夫人應該能安心了,九小姐不知道,這兩日老夫人覺都睡不好。”

秦莞心底有些怪異,蔣氏竟然迷信鬼神之說到了這個地步?

採荷說著話,見秦莞和採荷站的怪異,目光一抬,卻見秦莞手中的傘被刺破了,“啊,這傘壞了,九小姐可要奴婢給您重新送一把來?這一把就扔掉吧。”

秦莞走出來一步,看了看破口,搖頭道,“無礙,一點口子而已。”

採荷看出秦莞對這傘的愛惜之意,“這把傘也真是雅緻好看的緊,待會兒奴婢讓人將庫房裡的這種紙傘給您送來一些?”

這是再好不過的了,秦莞頓覺採荷小小年紀得蔣氏看重並非虛的。

“那真是太好了,勞煩你。”

採荷福了福身,“這怎麼敢當,請九小姐稍等片刻。”

秦莞點點頭,採荷便帶著幾個男丁離開了,看著採荷離去,茯苓低聲道,“採荷姐姐真是會為人處世,一眼就知道小姐在想什麼。”

秦莞彎唇,“所以她可以做老夫人身邊的近侍啊,我們快回去吧,幸好這傘只破了一點,還罩得住咱們……”

秦莞語氣輕鬆,笑意真切,茯苓捧著一帕子的桂花鑽到傘下來,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高興,“小姐還記得嗎,從前老爺和夫人到了秋日也是會叫人摘桂花的,當時奴婢可是摘得最多的,因這個老爺還賞過奴婢。”

秦莞“哦”了一聲,“得了什麼?”

茯苓嘴角一癟,“哎,奴婢就知道小姐已經記不得了,不過那也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了,老爺賞給奴婢一塊墜兒呢!那墜兒奴婢一直戴在身上,可是去年小姐得病,硬是被那錢百韌得了去。”

秦莞眉頭一皺,“還有這等事?”

茯苓哼一聲,“可不是!所以說他不是個好人!”

秦莞嘆了口氣,“下一次我再給你買更好的……”

“奴婢不要,奴婢只希望小姐好好的!”茯苓說著挺了挺胸脯,“一塊墜兒可以治好小姐的病,奴婢覺得十分值!”

秦莞沒再多說,心底卻將此事記了下來,適才念起舊事心中還頗有些傷懷,可看到茯苓,這股子傷懷倒是淡了許多,只是一下子又想起千里之外的京城來。

那件事過去了一個月多,雍王坐上了太子之位,想必是一切都已經落幕了,而她還在這錦州風雨飄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得回京城的機會呢?

主僕二人回了院子,茯苓先去將已經摘得的桂花放下,然後便去叫來晚棠幾個,吩咐幾句之後,晚棠帶著晚杏和晚桃自去摘花,屋子裡,秦莞將新鮮的桂花放在香爐之上,就著沉香的煙氣帶著桂花的香味一起瀰漫了整間屋子。

“小姐就這樣制香了?”

茯苓好奇的睜大了眸子,秦莞便道,“故人焚松柏陳皮便是焚香了,制香雖有其法,不過咱們這般也能讓屋子變香,豈不是殊途同歸。”

茯苓雙眸亮晶晶的看著秦莞,“小姐怎麼知道這樣多……”

話音剛落,院門輕響,茯苓站起身來,“定然是來送傘紙了!”

說著話茯苓便快步走了出去,秦莞只聽她和人說了幾句話,沒多時茯苓抱著一疊傘紙走了進來,只是一進門茯苓便苦笑道,“小姐,這可真是的……咱們要的是青色的傘紙,那小奴送來的卻是水紅的傘紙,這可怎生是好?”

秦莞抬眸望過去,果不其然,茯苓手中抱著的傘紙竟然是水紅之色。

茯苓嘆了口氣,“採荷一定沒說我們要的是什麼顏色,要麼,就是庫房的小奴存心的,小姐,咱們重新去要新的吧……”

秦莞看著那傘紙片刻,唇角微彎,“不必了。”

茯苓“咦”了一聲,秦莞起身道,“去拿剪刀來,再將昨天做剩下的白杏膏拿來。”

茯苓不知秦莞要做什麼,卻還是照做了,只見秦莞拿起那水紅的傘紙幾剪幾剪,然後便讓茯苓將傘拿進來,這半晌,竹傘已經幹了水汽,茯苓撐開竹傘,秦莞拿著快紅傘紙傾身而下,片刻之後,秦莞直起身子來,“你看看……”

茯苓聞言當即將傘拿了起來,這麼一看,卻見原本只有水墨青蓮的傘面之上,竟然多了一朵水紅的紅蓮,紅蓮在墨跡之中若隱若現,這幅雅緻的水墨畫頓時便有了色彩和生機,茯苓笑意一盛,“小姐真是……太厲害了!”

秦莞眼底少見的透出兩分得意來,卻又不張揚,只笑意侵染到了眼底,尋常清冷的面容也清妍活泛起來,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今日府衙無人過來?”

茯苓便道,“是啊,世子殿下還沒來呢。”

秦莞轉頭看茯苓一瞬,“我說的是府衙……”

茯苓正在收傘,自顧自道,“哦,我還以為小姐說的是世子殿下呢,這幾日見小姐和世子殿下說的話比往日多了好多。”

這麼一說,秦莞彷彿也反應過來,自從知道燕遲換了身份,燕遲便正式來查探這個案子,而和往日他的旁觀不同,這一次他成為案子的主官,他二人的牽連立刻就多了起來,燕遲心思敏捷智計無雙,雖然是第一次探案,可她每次推想到了什麼,總是不必說透他就能明白,他們從前從未有過深的交集,這一次倒是有了幾分默契似的。

既然燕遲還沒來,又這般耽誤了許久,秦莞索性先不去西苑了,也是在此時,院門被重新推開,幾聲笑語傳了進來,秦莞心知是晚棠幾人回來了,便也站起身出門去看。

院子裡,晚棠幾人一人挎著一隻小竹籃,又各打著一隻傘,旁的不說,便是隻這麼往雨絲之下一站也是萬分賞心悅目的,晚棠見秦莞出來當先上前,“小姐,我們照令都採的不多。”

秦莞點點頭,晚棠幾個收了傘,都把自己的竹籃遞了過來。

茯苓一一掃過,忽然看到其中一隻竹籃裡面竟然躺著幾朵小白雛菊,茯苓眼底一亮,“還摘了香雪海嗎……”微微一頓,茯苓不確定的道,“啊,這是香雪海還是瑤臺玉鳳啊!”

香雪海和瑤臺玉鳳皆是大周十分上品的白菊,花期正盛之時,皆是欺霜賽雪朵大如鬥,乃是富貴人家賞菊必出之品類,茯苓看著其中的花骨朵兒,一時不敢確定到底是哪個品類,只因為這兩種白菊差異極小,且在花苞未開之時更是難以分辨。

晚桃上前一步,眸子裡帶著幾分雀躍的道,“是香雪海,茯苓姐姐看,這是還未盛開的香雪海,你撥開花心,裡面有黃蕊的,只是眼下看不出來而已,我是帶著花枝剪下來的,可以插在小姐的案頭,再過幾日就會開啦。”

茯苓衝著晚桃指的那處細看一下,“咦,還真是……”

見晚桃一副等著被誇獎的表情,茯苓正打算誇她一兩句,一旁站著的秦莞卻忽然一個轉身進了屋子,她這忽然一下驚的看花的幾人一愣,晚桃更是眨了眨眼,面上的雀躍散去,只剩下幾分惶恐,“我……我是不是做錯事說錯話了……”

茯苓放下竹籃,“我去看看,你們等著,沒事的。”

茯苓轉身進了屋子,一路走到了內室才看到了秦莞,秦莞背對著她,頭微微低著,不知道在看什麼,茯苓疑惑的走到了秦莞身邊去,到她身邊一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秦莞手裡仍然捧著那骨頭,剛才那般突然的離開,竟然是進來看骨頭了!

茯苓無奈,只覺得自家小姐已經著魔了,她正要說話,卻見秦莞雙眸發亮的抬起了頭來!

“我怎麼沒想到呢……原來是這樣……”

秦莞雙眸清亮如月,面上神采一盛,眉眼之間光華動人,然而她的話茯苓卻聽不明白。

茯苓愣了愣,一愕道,“小姐怎麼了?什麼您沒有想到?”

秦莞又低頭看了那骨頭一眼,彷彿確定了什麼似的轉眸看著茯苓,“我沒有想到……我一直以為這是大人的骨頭,所以沒有認出來……可誰說這一定是大人的骨頭,也有可能,這是小姑娘還沒長成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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