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了一聲,不發表意見,但大大咧咧的坐姿暴露我此刻認為她講的就是一句廢話。
我要是能知道一個變態的行為邏輯,那我不也是變態了?
蘇藝染沒急著生氣。
涉及領域知識,她整個人似乎都沉穩了下來。
只見她拿起藍色的油墨筆,重寫一張白板。
“誘導孩子們自殺,只是一個表面結構,整體而言,林森其實是構建了一個‘虛擬信仰體系’。”
蘇藝染在白板上重重的寫下“引導者”三個字。
“在這個體系裡,林森的角色就是這個身份。”
“引導者給自己披上神聖的外衣,以三觀未定,面臨孤獨和缺乏家長關注的孩子為目標,進行洗腦,給這些孩子們造成‘被選者中’的優越感。”
隊長面帶厭惡。
“那釋出那些自殘自虐的任務,是為了掌控孩子們?”
“可以這麼說,但不僅僅如此。”蘇藝染並沒有否認,“所有的自殘和自虐任務都是林森精心設計的。”
“從一開始‘小事’,讓孩子們得到‘他們比那幫懦夫強多了’的成就感,最後一步步加劇洗腦,讓孩子們喪失對正常痛苦反應的認知,從而達到一個效果。”
蘇藝染緩緩說出最後一句,“從而達到心理上對死亡的藐視。”
“他怎麼確定孩子們一定能達到這種病態程度?”
我想起被我從天台拉回來的幾個抱頭痛哭的孩子。
他們的痛苦的反應,並不像蘇藝染所說的那麼病態。
“霍警官真聰明,你問到關鍵了!”
蘇藝染誇我還不如不誇,她直起身,盯著我.
“你之前在天台的時候不是問我,怎麼知道林森在想什麼的?現在答案來咯。”
她將手中的油墨筆轉成一個花,與手中靈動的動作不同,她的語氣是冷的。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生的病態。他們只是缺少關注,渴望被愛,被認可。所以從一開始,林森就知道孩子們不可能達到這種病態程度。”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只能操控孩子們去自殺,而不是培養另外一個幫兇。”
“當孩子們完成他的任務,上傳各類照片之後,這些都將成為他手中的籌碼,一旦哪個孩子中途想要放棄,他便以曝光隱私,公佈自殘照片,威脅家人來震懾試圖脫身的孩子們。”
“當這些恐懼大於死亡之後,孩子們自然而然的選擇自殺,以達成林森的操控他人死亡目的。”
她的話說完,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因為憤怒!
“你的意思是,整個事件,其實就只有林森一個變態!”
我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衝去審訊室把林森給暴走一頓。
“一個變態禍害了這麼多孩子?”
“是的,但這並不是這個案件最難的地方。”
蘇藝染理解我的感受,卻緩緩丟出一個炸彈。
“在天台短暫接觸過的,我可以確定,林森有很強的表演慾,不排除是精神分裂患者,但……”
她話還沒說完,在場眾人差點掀桌子。
“精神分裂?”
“那這麼說豈不是讓他有了免死金牌?”
我聽到隊長咬牙切齒的聲音。
律法對精神患者網開一面,但……
我們該給已經破碎的家庭一個怎樣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