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面對法律的審判嗎?”凌安楠微笑反問道,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原非搖了搖頭,無論是他還是凌安楠。倘若一旦行差踏錯,做出了殺人的行為,都會選擇自我了斷。法律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約束和限制。
“你想錯了,倘若那天我真的殺了人。在救回沈冰之後,我會投案自首。”凌安楠讀出原非心中掩藏的想法,糾正的說道。這個問題在他心中早有答案,若是不可為,紀政陽一行行動失敗,他必須被迫下手時,他會殺人的,為了救回沈冰。
因為他清楚,倘若他有半分猶豫,原非都會透過傷害沈冰來刺激他,脅迫他。這樣的後果是他承擔不起的,所以就算自己揹負罪孽,他也會竭盡全力將沈冰救回。然後投案自首,在獄中度過剩下的歲月。
“或許這就是你我之間最大的區別吧。你敬畏法律,我蔑視法律。”原非背過手,站到欄杆旁,俯視滿山的墓碑,嘆息道。同樣經歷過了人生悲劇,父母雙亡的凌安楠那時已經幾乎成人,價值觀成型。而他被父母無情拋棄時,尚且不過幼年,老人含辛茹苦的撫養了他一段時間,相繼去世。他也是在那段時間看透這人間冷暖,看透這冷漠的社會。
“不要歸結於你從小的經歷,那不是你成為現在這番摸樣的理由。”凌安楠毫不留情地一針見血,原非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這樣的資訊,他所有的行為,不過是當年父母造下的孽。“你毀了原林現在的家庭,你將原林所在的公司購買下來,將他以出賣商業資訊的理由開除公司。毀了你同父異母的妹妹,汙衊她學術作弊,毀了她的前程。你得到你想要的快樂了嗎?”他之前見過蘭因後,就拜託衛晨浩調查原非父親近來的情況。回到家中的那天他收到了回覆,結果不出乎他的意料,卻依舊觸目驚心。
“快樂,我大抵是快樂的吧。他們當年毫不猶豫地拋棄我,現在又將所有心血都付諸到我這個所謂的妹妹身上,你覺得不諷刺嗎?”原非聽到凌安楠提起原林,他的生父,嗓音更加陰冷幾分。
“報復的快樂,從來不會讓人真正地快樂,這個道理恐怕你這輩子都明白不了。”凌安楠搖了搖頭,走到原非身邊並肩站立。就算當初那個醉酒的司機現如今活的逍遙自在,他也沒有動用手中資源找到他實施報復的想法。古人所說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其中蘊藏的道理又豈是簡單就能參透的。何時了,了卻的並不是來自仇家的報復,而是你的心魔。
“明不明白的,我還不是都做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原非笑著搖了搖頭,為凌安楠的單純感到好笑。沒想到這麼幼稚勸導的話竟然會從凌安楠嘴中說出,真是讓他‘另眼相看’。
“看來沈冰改變了你很多。”原非感慨道,曾經在監獄威脅劉建明的凌安楠絕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那時的凌安楠,冷情,如他一般對別人殘忍,對自己心狠。哪像現在,凌安楠周身上下散發著溫柔的光芒,不似往日的凌厲。
“的確,她的出現改變了我很多。我的人格中,嵌有她的一半。”提起沈冰,凌安楠頓時溫柔了雙眸。
原非沒有再接話,慢慢走回墓碑前,將自己放在那裡的電腦握在手中。平靜的開口:“秦剛,張蘭,紀政陽,牧文羽,衛晨浩,武瀟瀟,沈冰。這七個人,註定是你的軟肋,你又是從何處來的自信,敢於孤身前來,你就不怕我下手傷害他們嗎?”明知他是刻意牽制住其他人,凌安楠還敢這麼篤定,他不得不承認心底對他的傾佩。
“你難道就不怕我提前安排好人手,就算你們將我緝捕歸案,暗網上的懸賞沒有完成任務之前都是不會取消的。我若是想要實施報復,他們根本無處可躲。”原非雙眸直視凌安楠,想要對他施壓。他就不信凌安楠面對親友的生死威脅,還能夠保持平靜。
凌安楠將雙手插入大衣兜中,低頭嘆了口氣,“你越是將威脅掛在口上,你就越不會真正去做,我說的對嗎?原非,你自詡天資聰慧,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喜歡掌控一切,就如你建立太虛幻境一般,幾乎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可是越是掌控慾望強烈的人,就越容易被人看透。你這麼明顯的希望我赴約,又怎麼會不給我贏棋的機會。”
原非怔在原地,凌安楠的話逐字逐句都印證了他的心理過程,連半分錯誤都沒有。半晌後,原非醒神笑了笑,“好一個犯罪心理學教授,名不虛傳。”就算凌安楠能將一切都猜中,那又如何,棋局的走向還是握在他的手中。
他不相信,他決不相信凌安楠能夠夠膽和他賭完全場。
凌安楠看著原非表情變化,從吃驚訝異,到低沉陰鬱,到如今的崩潰瘋魔。面色漸漸嚴肅,就算他能夠預判原非的計劃,可事情總會有萬一,七個人,半分意外他都無法承擔。
最後的賭局,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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