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速度又快又狠,溫斬月能躲,但她沒有。
她什麼都沒做,只是任由飛鏢穿過自己的手臂,一瞬間,血滴四濺。
猩氣的血色落在展嬤嬤臉上,在驚嚇和窒息的雙重刺激下,展嬤嬤當場便昏了過去。
溫斬月鬆開手,轉過身看著朝著她飛奔而來的容妄。
即便是逆著光,那飛揚的髮絲也在蠢蠢欲動,讓她控制不住的小鹿亂撞。
容妄第一眼便看到了溫斬月滴著血的手臂。
他冷眉一挑,極度不悅。
這女人前兩次躲得不是很好嗎?這一次,為什麼不躲?
“你在做什麼?”容妄壓著隱忍的怒氣,質問道。
溫斬月笑得無良,“當然是替王爺剷除小人了,展嬤嬤身為王爺的奶孃,欺上瞞下,不但做假賬從中撈好處,甚至還……”
“別說了。”容妄打斷,“她是本王的奶孃,所做之事本王皆都知曉。”
“哦?”溫斬月有點意外。
容妄冷著臉,走過來坐下。
“這麼多年,展嬤嬤為了王府操勞上下,沒有功勞也要苦勞,不過是貪點錢財,本王也不差這點。”
“這裡是夜王府,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本王的眼睛,她能這麼猖狂,也是本王默許了的。”
“就算你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能欺辱她。”
容妄這護短的樣子讓溫斬月心頭如紮了根刺一樣的難受。
她嗤笑,抬眸,“那她要毒殺臣妾,也是王爺默許的了?”
“什麼毒殺?”容妄一愣。
溫斬月示意春夜過來,把事情的原委講給容妄聽。
起初容妄並不信,他了解展嬤嬤的為人,只是貪點錢財並不會真的下毒害人,直到他讓青瀾去西廂院裡搜出了剩餘的活死人藥粉。
“王爺這麼篤定她不會下毒,不如就將這藥粉吞下,反正王爺身上也有三日歡的毒,左右不過一死,王爺您說呢?”溫斬月譏誚道。
容妄將藥粉放到一旁。
“她下毒是她有錯,但你還活著。”
“能活著是本宮的本事,但這不代表她就能逃過一劫。”溫斬月有些許的失望,她站起身背對著容妄。
“本宮知道王爺情深義重,展嬤嬤做假賬一事本宮並不想追究,這才一把火燒了賬本,替她平了賬,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打起本宮的主意。”
“你想如何?”容妄緊蹙眉頭。
“我要她死。”
“辦不到。”容妄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展嬤嬤與本王有養育之恩,本王絕不會讓她丟掉性命。”
容妄這麼重情義是溫斬月沒想到的,外界都傳言她的夫君殺人如麻,殘忍暴戾,但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都是表象。
“王爺不想她死,那臣妾換個條件。”溫斬月走到一旁坐下,她故意捲起袖子,露出被飛鏢刺中的傷口。
“昨日臣妾讓春夜送出去一封書信,若臣妾沒猜錯,王爺應當找人攔下來了吧。”
容妄還未說話,一旁的青瀾臉色突變。
“王爺應當看過書信的內容了,我的第一個條件便是找信中之人幫臣妾操持王府中饋,至於展嬤嬤,王爺愛怎麼處理便怎麼處理吧。”
“還有嗎?”容妄追問。
“請王爺解了臣妾的禁足。”溫斬月拿出帕子擦拭著手臂上的傷口,“想必王爺已經體會過三日歡的威力了,以後還請王爺允准,日日都讓臣妾找您一同用膳吧。”
這裡是京都夜王府,是容妄自己的地盤,他掌握著王府眾人的生殺大權,想殺誰,想護誰,全憑他喜好,根本不存在要談什麼條件。
他完全可以把女人的話當成耳旁風。
可當他的眸光掃過女人手臂上刺眼灼目的鮮紅時,拒絕的話就像是一塊石頭堵在他的喉嚨裡,讓他不受控制般機械地點頭。
“本王答應你。”
“如此,甚好。”溫斬月勾起唇角。
“時候不早了,臣妾這就吩咐廚房去準備膳食,至於她……”溫斬月嫌惡地掃過地上暈厥過去的展嬤嬤。
“她就交給王爺處理了,希望臣妾回來時,錦繡閣的地板已經乾淨。”
溫斬月隨便用帕子纏住傷口,便前往廚房去了。
容妄吩咐青瀾將展嬤嬤送去西廂院,又命春夜把錦繡閣打掃乾淨。
“王爺,這飛鏢該如何處理?”春夜用手帕託著帶血的飛鏢,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夜王府的東西都有標記,要是處理不當,被有心人拿去利用可就麻煩了,雖然京都城無人敢得罪夜王,但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容妄默不作聲,他盯著飛鏢上已經變暗的血色,陰鷙的神情里居然夾雜了一絲迷茫。
他十歲就已經上了戰場,在腥風血雨裡泡著長大,踏過森森白骨,淌過豔豔鮮血,受過的傷,殺過的人比老天爺下的雨還要多。
這樣的他,看到飛鏢上的血色,竟隱隱有種心窒的感覺。
“交給本王吧。”容妄伸手連帶著帕子一起接過來。
用帕子將飛鏢包裹起來放好,那動作小心翼翼,倒像是在處理什麼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