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茜湖西狐疑地看了看楊東：“她燒的菜啊！”
楊東點了點頭。
“算了，我怕你下毒。”羅南茜擺了擺手，“下次請我吃大餐吧！”
再次回到出租屋的楊東恍如隔世，他在這片小區沒什麼朋友，每天送快遞也是獨來獨往，只有一輛老舊的二手三輪車相伴，他想起當初執意來金城闖蕩的可笑理由，只是為了離當初暗戀的女孩近一點兒而已。
夕陽的餘暉透過褪色的窗簾，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楊東的手指撫過掉漆的餐桌邊緣，那裡還留著一年前被三輪車鑰匙劃出的凹痕。
廚房水龍頭滴答的水聲，和當年他深夜送完快遞回來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牆角堆著的快遞面單存根已經泛黃，最上面那張收件人寫著“秦小姐”，地址是金城大學文學系教學樓——那是他當初特意搶著配送的片區。
衣櫃底層壓著件洗得發白的快遞工服，胸口“金城速運”的刺繡logo脫了線。
當年他總把工牌照片朝內彆著，怕被暗戀的女孩認出自己是快遞員。
樓下那輛二手三輪車的充電器還插在插座上，儀表盤里程數定格在“5187m”——正好是從小區到金城大學的往返距離。
冰箱貼壓著的舊照片裡，文學系教學樓前的櫻花樹下，穿白裙子的秦芷若只是個模糊的遠景。
那是他躲在快遞車後偷拍的，鏡頭抖得厲害。
他記得天蓬臨別時跟他說過：“凡心未死，道心不生”。
窗外突然傳來快遞車喇叭聲，楊東神識掃過，發現是當年總和他搶單子的王胖子，現在已有些發福，正對著後視鏡整理稀疏的頭髮。
窗外的雨絲斜斜地劃過玻璃，與半年前那個夜晚如出一轍。
楊東站在窗前，手中的茶杯早已涼透，水面倒映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光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將他所有幻想徹底擊碎的雨夜。
半年前的一個週五，楊東結束快遞站的工作後，撐著傘路過金城大學的禮堂。
燈火通明的玻璃幕牆內，人群簇擁著中央的兩人——秦芷若穿著簡約的白色連衣裙，而李少宸單膝跪地，手中的鑽戒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站在雨中，傘沿的水珠連成線，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掩蓋秦芷若臉上那抹淡淡的微笑。
她點了點頭，周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而楊東的世界卻在這一刻徹底安靜下來。
李少宸是金城大學的風雲人物，家境優渥，學業出眾，甚至早在大三時就拿到了國際投行的offer。
而楊東，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快遞員，連站在她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那天晚上，他獨自走回出租屋，雨水混著淚水，無人察覺。他的手機裡還存著秦芷若的朋友圈更新——一張戴著鑽戒的手，配文簡簡單單：“Yes！”
半年後的今天，窗臺上的綠蘿依然茂盛，但楊東知道，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神識掃過金城大學的方向，秦芷若的婚期定在今年七夕，李少宸的家族企業甚至包下了整座五星大酒店為他們訂婚。
雨勢漸大，遠處的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楊東抬手關窗，卻在玻璃上看見自己的倒影——與半年前相比，他的眼神已不再動搖，只剩下修行者獨有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