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楊東和林幼薇並肩走在山城的老街上,腳下是磨得發亮的青石板,遠處傳來夜市攤主的吆喝聲,空氣裡飄著燒烤和糖炒栗子的香氣。
清晨六點,他們站在公交站臺等首班車。
林幼薇換了套簡單的T恤牛仔褲,手裡捧著杯冒著熱氣的豆漿。
楊東看著站牌上斑駁的線路圖,忽然說:“我小時候總坐這趟車去上學,為了省一塊錢,經常走回去。”
公交車搖搖晃晃駛來,投幣箱上貼著的二維碼讓楊東愣了一下——他記憶裡還是那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盒子。
林幼薇已經刷完兩張電子票,拽著他往後排走:“發什麼呆,給你留了靠窗位。”
老城區的菜市場人聲鼎沸。
林幼薇蹲在賣泥鰍的攤位前,看著塑膠盆裡遊動的灰色身影,攤主大媽熱情推銷:“姑娘來點?燉豆腐可鮮了!”
“要五斤。”楊東突然開口,在林幼薇驚訝的目光中掏出手機,“我爹最愛吃這個。”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就是以前一直捨不得買。”
裝泥鰍的塑膠袋在他們之間晃盪,水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像極了楊東少年時在這條路上留下的汗漬。
商場頂樓的觀光纜車鍍著夕陽餘暉。
當轎廂升至最高點,整座山城在腳下鋪展開來——東邊是宋氏集團玻璃幕牆的摩天大樓,西邊能看到楊家所在小區斑駁的屋頂。
“我第一次來這兒是初中春遊。”
楊東的額頭抵著玻璃,“偷偷帶了十塊錢想坐這個,結果發現票價要八十。”
林幼薇忽然握住他的手,靈力在掌心流轉。
轎廂外突然飄起無數光點,是楊東用幻術重現的當年錯過的夜景,元寶趴在窗沿。
此刻站在分別的十字路口,便利店的光管把林幼薇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謝謝你今天抽時間陪我。”
林幼薇抹了抹鼻子。
楊東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轉角。
掌心的丹藥盒還帶著體溫,遠處夜市傳來模糊的歌聲,是首很老很老的《明天會更好》。
楊東原本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散步走動,但自林幼薇來了之後,他似乎並不排斥這種感覺,他覺得到了心境的變化。
以前,他人雖回來了,但心裡一直將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所以他很難找到樂趣,所以心境上有了遺漏,修行應該從下往上看,而不是從上往下看。
夜風裹挾著江水的氣息掠過梧桐樹梢,楊東獨自走在石板路上。
遠處廣場舞的音響傳來失真的《最炫民族風》,幾個中學生騎著共享單車笑鬧著從他身邊掠過,車鈴鐺叮噹作響。
元嬰期的神識本該籠罩方圓百里,此刻卻只停留在三步之內——他正刻意模仿著以前走路時習慣的步距。
這讓他想起雲棧洞天閉關時,自己無聊時曾用靈力託著螞蟻渡弱水,卻始終不理解它們為何要執著地排成直線。
“原來不是它們太渺小,”
楊東踢開一顆石子,看著它滾進排水溝,“是我站得太高了。”
在公交車上,當林幼薇為孕婦讓座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避塵訣讓三排座椅纖塵不染——這本該是隨手為之的小事,卻比移山填海更觸動道心
在菜市場,賣泥鰍大媽找零的硬幣帶著魚腥味,這種真實的汙濁感,比洞天靈泉更能照見本心。
在摩天輪上,林幼薇說“你看那對賣烤紅薯的老夫妻“時,他才注意到腳下人間最動人的不是燈火,是燈火映照下的皺紋。
步道盡頭有個穿道袍的老者正在打太極,動作比楊東見過的任何功法都粗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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