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你們強一點兒的人類罷了。”楊東淡然道:“走吧。”他依舊懶散地邁步,彷彿剛才只是隨手趕走了一隻煩人的蒼蠅。
獨腳五郎逃回老巢後,斷臂處竟無法再生,黑血不斷滲出,它蜷縮在洞穴深處,顫抖著唸叨:“劍氣……好恐怖的劍氣……好恐怖的人類。”
霧氣在古寺殘垣間流轉,青苔爬滿斑駁的石碑,隱約可見“霧山禪院”四個褪色的大字。
梅蘇的呼吸驟然凝滯——寺內盤坐著數十尊人形蛙首的僧侶,它們面板青灰,鼓脹的眼泡半闔,正隨著某種古老韻律吐納修行。
最前排的蛙僧已有築基期修為,背部長滿晶瑩水泡,隨呼吸明滅;
後排煉氣期的幼體則圍著一口幽綠池塘,新生的蛙僧正從池底黏液裡緩慢成形。
它們對闖入者毫無反應,唯有香爐裡飄出的青煙在空中凝成“止語”二字。
“腿痠了吧?”楊東踢開半截斷碑坐下,順手摘了片荷葉舀池塘水喝,“這水比鎮上的礦泉水甜。”
池塘深處突然浮起一串氣泡,某個未成形的蛙僧胚胎隔著水面與梅蘇對視,嚇得她倒退三步。
主殿殘存的壁畫顯示:一群僧人正跪拜池中巨蛙,而他們的人形正逐漸蛙化。
當她顫抖著接過楊東遞來的荷葉時,發現掌心沾到的露水竟讓姐姐的定位儀訊號短暫恢復。
寺內最年長的蛙僧突然睜眼,對楊東行了個標準的佛禮——它鼓脹的喉結處,赫然刻著與楊東酒壺相同的蓮花紋。
眾人離開時,池塘裡所有胚胎同時轉向他們離去的方向,未成形的蹼爪在黏液裡劃出相同的軌跡——那正是通往山脈核心的路線。
青灰色的石階上爬滿墨綠色苔蘚,梅蘇的登山靴踩上去發出黏膩的“咯吱”聲。她突然僵在原地——前方破敗的寺院廣場上,二十多個蛙首人身的怪物正盤腿打坐。
最前排那個披著褪色袈裟的蛙僧,鼓脹的喉結隨著呼吸緩緩起伏,面板上滲出的黏液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這...這是...”梅蘇的指甲掐進掌心,昨天在直播間看到的怪物影片突然在腦海中閃回。
她本能地往後退,卻撞上楊東結實的後背。
“累了吧?”楊東隨手扯斷一根垂在簷下的藤蔓,斷裂處滲出乳白色汁液,“進去歇會兒。”
他說著就要往寺院裡走,彷彿那些正在吐納的蛙僧只是普通僧人。
楊東擦過梅蘇肩膀,對她低聲解釋:“它們不傷人。”話音未落,池塘裡突然“咕咚”冒起一串氣泡,一個尚未完全成形的蛙僧胚胎浮出水面,半透明的眼皮下,渾濁的眼珠緩緩轉動著看向岸上眾人。
梅蘇胃裡一陣翻湧。
她注意到寺院角落堆著幾十套腐朽的僧袍,每件衣服裡都裹著副完整的蛙骨。
“要喝水自己舀。”楊東已經盤腿坐在石墩上,用斷碑當茶几,正往荷葉裡倒池塘水。
水面倒映出梅蘇慘白的臉,她突然發現池底沉著個亮晶晶的東西——那是姐姐的鑽石耳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