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靈溶洞的巖壁上,暗金色的符文如同一條條甦醒的靈蛇,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緩緩流淌。
它們並非凡俗刻痕,而是上古靈力凝結的活物——時而昂首吐信,在鐘乳石間交織成密集的光網,將下垂的石筍包裹成晶瑩的玉柱,柱身流轉著細碎的光斑,彷彿封存了千年的星光;時而蜷縮成線,在石縫間勾勒出猙獰的獸影,虎豹豺狼的輪廓在光影中若隱若現,似在守護著溶洞深處的秘密。
淡紫色的霧氣瀰漫在溶洞腹地,帶著草木與岩土的清香,隨著符文的流動輕輕起伏,如同呼吸的潮汐。
霧氣中漂浮的靈力微粒在符文光芒的映照下,閃爍著細碎的熒光,如同無數撒落人間的星辰,伸手可觸,卻又在指尖消融。
溶洞深處傳來滴答聲,那是頂部滲下的靈泉滴落在石盆中的聲響,清脆如玉石相擊,在空曠的溶洞中漾開層層迴音。
巖壁上生長著不知名的苔蘚,泛著幽幽的藍光,與暗金色的符文交相輝映,將溶洞映照得如同幻境。
角落裡,幾株斷靈草舒展著披針形的葉片,葉尖垂著晶瑩的露珠,露珠滾落時,竟在空中拉出一道極細的光痕。
顧百川靠坐在一根通體冰涼的寒玉石柱旁,玄色斗篷從肩頭滑落,露出了底下縱橫交錯的猙獰傷口。
他的左肩處,玄鐵甲冑早已碎裂成蛛網般的形狀,甲片外翻的邊緣深深嵌進皮肉,鐵鏽與血痂凝結在一起,形成暗褐色的硬塊。
露出的面板呈現出青一塊紫一塊的模樣,青色是筋骨碎裂的瘀傷,紫色是毒瘴侵蝕的痕跡,而其中夾雜的灰敗紫黑,則像墨汁滴入清水般向四周暈染,那是血蛭母巢毒瘴最惡毒的印記——每一寸紫黑蔓延,都意味著生機在被無聲吞噬。
他微微仰頭,望著溶洞中央石臺上那株搖曳的千年靈參,靈參高約三尺,舒展著七片人形的葉片,葉片邊緣呈鋸齒狀,卻透著溫潤的光澤。
參須如銀絲般垂落,足足有數十根,每一根都泛著淡淡的銀光,深深扎入岩石之中,與巖壁上的符文隱隱相連。
符文流動時,參須便輕輕顫動,葉片隨之舒展,吞吐著周圍的霧氣,每一次呼吸都讓周圍的靈力微粒更加活躍。
急切的想要改變困難現狀的顧百川開始了對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進行針對性的治療,然而這個治療的過程註定是相對漫長的。
在開始著手治療的頭兩天,顧百川幾乎是在半昏迷的狀態中度過的。
他時常在噩夢中驚醒,每次驚醒,他都能感覺到生命力在飛速流逝,指尖的溫度一點點變冷,呼吸也愈發微弱。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神智,從懷中摸出那個陳舊的木盒。木盒是用北蕭城特有的陰沉木製成。
開啟木盒的剎那,三枚鴿蛋大小的丹丸靜靜躺在絲絨襯裡中,蛋殼泛著瑩白的光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這正是他從上一世的記憶之中找到的一種靈丹——\"生骨丹\",丹藥表面流轉著細密的紋路,那是用千年龍血藤與斷續草凝練而成的靈力軌跡,龍血藤的熾烈與斷續草的溫潤在紋路中交織,在溶洞符文的映照下微微發亮,散發著勃勃生機。
顧百川盯著丹藥看了許久,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他知道,這三枚丹藥,是他此次治療的關鍵之一。
顧百川顫抖著伸出右手,指尖因虛弱而不斷晃動,每一次抬手都耗盡了全身力氣。
此刻,這隻握劍能斬妖除魔的手,連一枚丹藥都難以捏住。他屏住呼吸,指尖終於觸到了微涼的蛋殼,好不容易才捏起一枚生骨丹。
他將丹丸湊到唇邊,齒間用力咬破丹殼,一股苦澀中帶著清香的藥汁瞬間在舌尖炸開,苦澀如黃連,清香卻如雨後青竹,兩種極端的味道在口腔中交織,刺激得他舌根發麻。
他強忍著喉間的痙攣,將藥液艱難地嚥下,藥液流過喉嚨時,竟帶著一絲灼熱的暖意。
片刻之後,丹田內立刻騰起一股暖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河流,順著經脈緩緩湧向四肢百骸。
這股暖流起初微弱如溪,漸漸匯聚成河,所過之處,原本凍結的經脈彷彿被溫水浸泡,僵硬的痛感漸漸消散。
最明顯的感覺來自左腿的斷裂處,暖流沖刷過畸形的脛骨時,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彷彿有無數細小的骨針正在一點點重組斷裂的骨骼。
他低頭望去,只見褲管下的凸起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平復,原本因骨骼錯位而扭曲的輪廓漸漸變得順暢。
骨骼摩擦時發出的\"咯吱\"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皮肉下隱約的搏動,那是新骨正在生長的徵兆,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微弱的暖意。
趁著藥力擴散的間隙,顧百川開始處理體表的傷口。他從靈戒裡翻出一把磨得鋒利的短刀。他咬著牙,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剜去腰間那道深可見骨傷口上的腐爛皮肉——那是被血蛭尾刺劃傷的地方,毒瘴早已侵入,皮肉已經發黑髮臭。
每一次切割都讓他渾身緊繃,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砸在傷口上激起細微的抽搐,疼得他眼前發黑。
腐肉掉落的瞬間,底下露出了鮮紅的新肉,在符文光線下泛著健康的光澤,還能看到細小的血管在微微跳動。
當他將第二枚生骨丹捏碎,把粉末均勻地撒在清創後的傷口上時,丹藥接觸血液的剎那,立刻騰起淡淡的白煙。
白煙帶著濃郁的藥香,縈繞在傷口周圍,傷口周圍的皮肉開始瘋狂蠕動,新生的肉芽如潮水般湧來,以驚人的速度填補著缺損的組織。
顧百川能清晰地感覺到骨骼與筋脈在重新連線,那種麻癢中夾雜著刺痛的感覺,比直接的創傷更令人難耐——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啃噬骨頭,又像是有細針在反覆穿刺神經。
他死死攥著斬魂劍的劍柄,劍鞘上的狼頭紋被掌心的冷汗浸得發亮,狼眼的寶石在光線下閃爍,彷彿也在為他承受著痛苦。
直到傷口表面凝成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如同天然的結痂,他才終於鬆了口氣,靠在石柱上大口喘息,胸口起伏如風中的枯葉。
處理完體表的傷口,顧百川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嘴唇乾裂起皮,連呼吸都帶著微弱的顫抖。但他知道,真正的威脅還在體內。
他緩緩閉上眼睛,內視丹田——原本青藍色的靈力團邊緣,已經鑲滿了紫黑邊紋,那些邊紋如同活物般緩慢向內收縮,如同蠶食桑葉的蟲豸,每收縮一分,靈力便稀薄一分。
更可怕的是,毒瘴順著血脈蔓延,流經之處,經脈壁已經開始潰爛,用手按在胸口,甚至能感覺到心臟跳動的微弱滯澀。
他顫抖著摸出最後一個玉瓶,瓶身是用暖玉雕琢而成,入手溫潤,瓶塞是玄鐵打造,刻著防漏的紋路。
拔開瓶塞的瞬間,一股奇異的藥香瀰漫開來,似草木清香,又帶著一絲金屬的凜冽,那是用幽冥草與血參根煉製的\"換血散\"。
這個名叫換血散的東西也是上一世的產物,按照正常的時間線推進的話,這等藥品的配方得要至少二十年以後才會流傳出來。
藥粉呈暗紫色,質地細膩如塵,在掌心流動時竟帶著金屬般的涼意,彷彿握著一捧細碎的寒星。
“換血散”,顧名思義就是能在短時間內催發骨髓的造血功能,以使用後的長時間虛弱為代價替換受汙染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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