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宴在汪泰鴻的目瞪口呆中結束了。
蕭令儀身份的“敗露”,除了讓汪泰鴻對周維嶽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之外,倒也沒什麼其他的影響。
整個元宵宴也舉辦的異常順利,無人鬧事,熱鬧非凡。
甚至連帶著帶有“濟南府學同款”的小商品也售出了許多,趕上了徽商們籌辦這場元宵宴成本的七成有餘——這本就是一場賠本賺吆喝的盛宴,能回本七成已經遠超徽商們的預算了。
但周維嶽心裡依舊不安。
董彥杲的出場就是最大的變數。
這場元宵宴的隱患,周維嶽同樣也心知肚明:官方的禁止和商賈們的身份。
“只希望那老梆子只意識到官方禁止這一個層面了……”
周維嶽在心裡祈禱。
如果董彥杲只是搬出洪武六年禁止民間“奢靡娛樂”的詔令來,周維嶽倒是還沒那麼擔心。
畢竟如今時過境遷,元宵節又與祈求豐年相關,這事兒便是鬧到朱元璋那裡也能圓過去。
可若是拿徽商們的身份做文章,甚至是……
周維嶽搖了搖頭,只希望這事兒不要真發生了。
否則自己還真就得擼起袖子親自上場了。
可這次,老天爺似乎沒有聽到周維嶽的祈禱。
元宵佳節才剛剛過去五天,汪泰鴻就一臉凝重的找到了周維嶽。
“老爺……大事不好了!”
周維嶽心裡一個咯噔:“什麼事兒,慢慢說。”
汪泰鴻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個大概,隨後一臉愧疚的看著周維嶽:“老爺,這事兒賴我們!若不是小民們非得舉辦那元宵宴,也犯不著……”
周維嶽搖了搖頭,嘆息:“不怪你們,這事兒遲早會發生,元宵宴只不過是把這問題提前暴露了出來罷了。”
董彥杲果然出手了。
還是以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式出手——煽動士子階級和商賈間的階級對立。
聽起來有些懸乎,但實際上說起來也簡單。
坊間開始出現了抵制“濟南府學同款”的聲音,其中尤以各類讀書人、特別是濟南府學的學子最盛,甚至已經成為了這股聲音的主導者。
而抵制“濟南府學同款”的原因說起來也好笑。
“偌大的一個祭孔聖地、山東文壇的最高學府,竟沾染上了一股銅臭之味!”
其中言辭激烈者更是宣稱“若商賈之物也配貼上濟南府學之名,這文壇聖地不修也罷!”“聖賢之言,安邦之道,何以銀錢幾兩而論?”
在這些言論的刺激下,讀書人開始自發的抵制“濟南府學同款”,甚至有激進些的,已經揚言要跑到濟南府學的施工場地去鬧事了。
汪泰鴻一臉愧疚:“是小民考慮不周,只想著打響濟南府學同款的名聲,卻忘了此舉有辱文壇清廉之嫌……”
“辱什麼了?”
周維嶽皺眉打斷。
“啊……這銅臭之物……”汪泰鴻一臉茫然。
“那幫子讀書人腦子壞掉了,你腦子也壞掉了?”周維嶽又一次訓誡。
不過這次,周維嶽也不指望汪泰鴻能理解了。
士農工商的觀念已經在這個時代根深蒂固,在所有人的認知中,拿最低賤的銅臭之物去“丈量”士子和讀書人,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包括汪泰鴻本人。
可對周維嶽來說……
一幫子只知道子曰詩云的書袋子有什麼可豪橫的?
窮極一生死讀書,到頭來還不是拜倒在那些被他們嗤之以鼻的“銅臭之物”上,去追尋那銀錢二兩?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