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要我裝逼?那我可就開始裝了!
當下,周維嶽也是站了出來。
這趟裝逼是順帶的,最主要的,還是得把朱標眼裡的光徹底點亮!
所以要講什麼,就得稍稍篩選一下了。
短暫的思索後,周維嶽已經站在了宋濂身邊。
這老登也沒什麼眼力見兒,滿臉愕然之色,直到周維嶽輕咳了兩聲,他才恍然驚覺,站在了一旁。
“既然諸位皇子和宋先生都希望微臣來說上幾句,那微臣也就說上幾句。
“所謂心學,其實只是微臣閒的無聊琢磨出來的一些不成體系的雜論,真讓微臣系統的說,倒也說不上來,但咱們可以相互討論一番,將這個體系給完善。
“要說心學,微臣需要先提出一個論點,知識是有時效性的,便是孔孟之言也是……”
這話一出,在場便是一片譁然。
這種觀點在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的後世很容易被人接受,但放在眼下,就有些驚世駭俗了。
尤其是在程朱理學的禍害下,孔孟之言已經被推到了不屬於他們的高度,可以說就跟太陽東昇西落一樣,成為了某種“定論”。
當即,就有一個皇子站起來反駁:“放屁!”
話還沒說完,周維嶽就直接開口打斷:“譬如我大明火器銳利,將元人驅逐千萬裡之遙,可孔孟之言中,又有哪句提到了火器如何製作?
“再譬如上古之民茹毛飲血,又怎知桑麻?怎知畜稻?
“這些新興的知識,又有哪個是從古舊的書籍之中翻出來的……對了,方才這位皇子,您說什麼?”
那小皇子早被周維嶽這段話說的啞口無言,一張臉漲的通紅:“本王……本王說要放屁!”
周維嶽輕笑一聲,也沒繼續抓著不放。
可週維嶽這番話能為難住不學無術的小皇子,卻不能難住宋濂。
宋濂皺眉道:“可……若無孔孟之言教化世人,世人又怎知桑稻,若世人皆在茹毛飲血,我大明又怎能造出這般銳利的火器?”
不愧是宋濂啊,他這話沒反駁周維嶽話裡的“知識具有時效性”的論點,而是站在了另一個角度,說孔孟之言是世間知識的起點,你後邊所有的學識,如果不是有孔孟之言在前都出不來。
這就相當於耍賴皮了。
但……
論起耍賴皮,周維嶽可就再擅長不過了。
“宋先生,如今有一艘巨輪航行於大海之上,其中一塊木板逐漸抵禦不了海水的侵蝕,被換了下來,這艘船可還是原來的船?”
宋濂皺了皺眉道:“當然還是……”
“那如果時日久一些,船上的木板又被換了一塊,更久一些,換了大半……甚至到最後,整艘船上沒有一塊木板是原來的木板了,還換上了鐵板阻隔海水的侵蝕,這船……還是原來的船嗎?”
“這……這……”宋濂啞口無言。
片刻後,強自爭辯道:“可若沒有原來那艘船,這新換上來的木板又哪兒來的附著之地?更不要說加上鐵板了!”
“很好,宋先生已經說了原來那艘船,所以在宋先生眼中,這艘船已經不是原來的船了吧?”
說完,也不等宋濂反駁,便肅聲道:“我等不可否認,若無原來那艘木船,如今的這艘船沒辦法航行出去這麼遠,但眼下海水更具侵蝕性,木板已經無法抵禦海水的腐蝕,難不成我等還要繼續待在那艘木船上嗎?”
這下,所有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維嶽繼續開口:“孔孟之言的確有道理,能集百家之長,放在那個時代,說是至理也不為過。
“但正如那艘木船一樣,如今的時代,已經有許多地方不是彼時的孔孟能適用的了。
“可偏偏,這時候卻有人要倒行逆施,將古早的孔孟之言當做現如今的治世聖經、行事準則,這豈不是荒謬?!”
如果說周維嶽之前的話只是讓人深思的話,那後面這段話簡直就不亞於丟下了一顆炸彈!
是誰將孔孟之言當做治世聖經、行事準則?
是程朱理學!
是這個時代最崇高的思想!
甚至程、朱二人一度被當世的讀書人尊為聖人!
周維嶽此言,直接把程、朱二人釘在了倒行逆施的恥辱柱上!
放在這個時代,那就是以一己之力,單挑兩位聖人!
他瘋了嗎?
這是在場所有人腦袋裡出現的第一個想法。
可……
他先前所說的“木船說”又作何解釋?
周維嶽很滿意在場眾人的反應。
尤其是朱標。
這會兒的朱標張大著個嘴,眼睛瞪得渾圓,儼然是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
“這才對嘛,不先把朱標的內心世界擊潰,又怎麼能破而後立呢?”
周維嶽肅了肅嗓子,接著開口:“所謂程朱之言,放在前宋也只是些微末不入流的言論,只不過被一群北方來的蠻子,尊為了至高無上的準則,這才逐漸盛行,成為元人統治我漢人思想的武器!
“怎生我洪武大帝將這群蠻子趕出了中原,可我輩讀書人卻硬要將他們的武器截留下來,繼續迫害我大明百姓呢?!
“我漢人有我漢人的風骨,孔孟之道可信,但也不可盡信!有可取,但也不可盡取!
“正是因為我輩的思想在進步,知識在更新迭代,我大明才有這銳利的火炮,才有這盛世的芳華!
“時代是在往前走的,昔春秋戰國之時,民不果腹,戰亂頻生,他孔孟之言放在那個時代尚且不能解決問題,又如何來治理當下這盛世大明?!
“我大明……需要一股全新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