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兒畢恭畢敬磕了個頭,顫抖的上半身趴伏在地,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這情形。
怕是任誰看了都要覺得是當主子的欺人太甚,做奴婢的冤天屈只能認命。
龐嬤嬤驚呆了。
霜雲、霜月兩個丫頭也驚呆了。
先前當著她們家主子的面連個屁都不敢放的奴才,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鄭明芷也愣了愣。
愣過之後就是不可遏制的暴怒。
“好好好……”
她怒極反笑。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奴才!我竟不知你還長了這麼一張嘴,倒是威脅起我來了。
不過伺候了殿下一晚,就敢擺出這麼一副做派,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是吧?!”
“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鄭明芷一巴掌拍到炕上的小几上,隨手端起茶盞就要朝檻兒的腦袋砸過去。
檻兒雖低頭跪著。
實則餘光一直在透過側後方的那面鎏金嵌珍珠的銅鏡,注意鄭氏的舉動。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對方要把茶盞砸過來,檻兒準備躲時龐嬤嬤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了人。
“使不得,主子使不得!”
鄭明芷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著。
“使不得?如何使不得?這賤婢擺明了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裡,我豈能再容她!”
檻兒有些無言以對。
現在的鄭氏嫁進東宮還不到兩年,論心機和城府都是不能跟幾年後相提並論的。
自己是扯了太子的虎皮來給對方添堵不假,但問題是她說的也是事實啊。
儲君及帝王的房中之事一旦被洩露,便會被認定為對皇權的褻瀆,屬大不敬之罪。
鄭氏讓她脫衣裳,想以此窺視太子昨晚做了什麼,這一舉動是犯了大忌。
偏鄭氏無所覺。
不過不急。
鄭氏沒反應過來,有人幫她反應。
“主子息怒,您且先息怒。”
龐嬤嬤不停地安撫鄭明芷,一旁霜月過來把茶盞從自家主子手裡拿下來。
“主子,您還要去坤和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可不能為了這小蹄子耽誤了時辰。”
龐嬤嬤不斷給鄭明芷使眼色。
說完看向檻兒,怒斥道:
“太子妃仁慈,今日這事且不同你計較,往後再敢這般違抗主子的命令,看我不揭了你的皮!還杵著作甚,滾!”
說的比唱的好聽。
檻兒暗嗤,面上麻溜地滾了。
鄭明芷看著晃動的珠簾,到底是氣不過,抓起炕几上的玫瑰糕就朝門口扔了去。
“看她那猖狂樣兒!表面見著我跟耗子見著了貓似的,實則沒把我放眼裡!
這是在殿下那兒掛了名兒,打量著我不敢拿她怎麼樣呢!作死的下賤奴才她也敢!”
龐嬤嬤替她撫著胸口順氣。
“這些個下賤秧子慣是如此,一朝入了貴人眼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主子犯不著為這樣的人氣上,沒得傷了身子。”
“不過那賤皮子有句話倒是說對了的。”
鄭明芷瞪她。
龐嬤嬤:“奴婢可不是要替那小蹄子說話,而是昨兒晚殿下既沒攆人出來,那她如今便確實算得上是殿下的人。
要扒了她那身皮不難,關鍵那副騷浪的身子殿下碰過了,事關殿下的房中事,還真不是咱們說看就能看的。
要奴婢說,她沒脫反倒是好事,若不然這事傳到殿下跟前,怕是對您不好。”
鄭明芷冷笑。
“這麼說我倒要謝謝她了?”
“奴婢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龐嬤嬤安撫地笑道。
“奴婢是想說甭管殿下昨兒個如何待她,您其實都不必放心上,左不過就是咱們送去伺候殿下的一個玩意兒。
殿下那樣的身份跟性子,除了皇后娘娘,您何時見他對哪個女人上過心?
讓人送那小蹄子回去,沒準兒就只是殿下的隨口一句,您真犯不著為這事惱。”
鄭明芷冷靜了下來。
也後知後覺方才的事,自己做的是有些不妥。
但她打小心高氣傲,哪會承認自己的錯,更別說讓她失態的物件還是個下作的奴婢。
“照你這麼說,她剛剛頂撞我的事就這麼算了?”
那不然你還想咋樣?
龐嬤嬤腹誹,面上作思索狀。
“您的意思是……”
鄭明芷磨牙。
“我要讓她知道,一日為奴終身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