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
夜風吹得樹沙沙響。
潭中的幾株碗蓮在風中搖曳生姿,有金色鯉魚從田田蓮葉下穿梭而過。
“嘩啦”一聲水響。
巴掌大的鯉魚自水中飛躍而起。
魚尾輕揚,水花四濺。
金色鱗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廊簷下。
寒酥、跳珠和小桂子等人一個個面紅耳赤的,只恨不得把腦袋扎進褲腰裡。
除了他們,還有太子帶過來的人。
這些人是太子的隨行,平日裡太子上哪都跟著,是太子跟前的老人。
先前太子每回去太子妃和曹良媛幾人的去處,他們都在外邊守著。
每逢這時候,他們便是聾子,啞子。
太子與妻妾的房中之事如何。
不是他們能過問的,他們也一概不知。
然而此時聽著這一聲聲隔著門窗傳出來的響動,哪怕是他們這些老人。
也都沒忍住紅了臉。
心裡忍不住便拿太子以往去嘉榮堂和曹良媛那邊,和這會兒的對比了起來。
然後就有些鬧不懂了。
這位宋昭訓不是奴才出身嗎?怎生反倒比太子妃她們還來得嬌氣?
宮裡頭的規矩大。
哪怕是侍寢,女子也要保持端莊得體,言行不得輕佻,不得有引誘之舉。
即便過程中有所不適,也絕不能表現出來,且關鍵時刻還要謝賞賜。
若不然會被視為德行不端,不敬皇權,歷來後宮可不少人因此被降罪的。
瑛姑姑早先還在廣儲司時就常聽人提及,道太子爺是個極其重規矩的。
這讓她不免就有些擔心。
擔心檻兒這麼鬧下去會觸怒太子,亦或者事兒結束了,太子秋後算賬。
早知如此,不管殿下來或不來,她白日裡都該跟主子提提這些規矩的!
那廂海順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
一會兒擔心這大膽的宋昭訓惹太子不快,一會兒又擔心太子中途犯病。
畢竟自家殿下今晚,可是沒服藥啊!
然而聽著屋裡的動靜,海順又沒忍住咧開嘴,笑得倆眼睛只剩一條縫了。
自家殿下可是終於開葷了!
半個時辰後。
眾人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只等著屋裡搖鈴,他們再進去伺候。
哪曾想搖鈴聲沒聽到。
倒是又……
如是反覆了四回。
餘光瞥見邊上一張張大紅臉,海順眼珠子一轉,轉身假作沒好氣地低斥:
“回頭都把嘴給我閉嚴實了!改明兒要是有誰向你們打探今兒晚上的事。
敢透露出去半個字,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眾人自然齊聲應是。
丑時過半,夜很深了。
床帳被一隻大掌撩開。
駱峋下了榻,撈起散亂一地的中衣褲套上,又坐回榻上閉著眼坐了會兒。
良久。
他看向床榻內側,嗓子沉得厲害:“起來洗洗再睡。”
等了會兒,沒聽到動靜。
駱峋暗咳一聲,站起身來,徑自拿了先前放在架子上的外衫穿好。
“孤讓你的人進來服侍你沐浴。”
檻兒想不理他。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是在報復!
報復她昨晚讓他失了顏面!
虧得她剛開始的時候還想過,若是今晚太子又像昨晚那樣那什麼怎麼辦,她要怎麼樣才能裝得像一些。
把人哄住。
結果呢?
檻兒這會兒只感覺哪哪兒都不爽利。
她難受,也覺得委屈。
她都多少年沒被他這般待過了。
可檻兒也清楚。
這時候的太子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的身份也註定了即便是行這事,他也無需在意誰的感受,無需體貼誰。
上輩子最初的那幾年,每逢太子來她屋裡,檻兒都感覺像是上了一回刑。
偏她怕他得緊,什麼都不敢說。
還是後面她實在難受,病了一場。
不知御醫跟太子怎麼說的,太子又做了什麼,總歸之後太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也是時隔太久,檻兒把這些事給忘了。
聽太子穿好了衣裳要叫人進來,檻兒想也沒想便強撐著掀開被子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