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惡意滿滿地落在檻兒的身前。
金承徽往日最是以自己清瘦纖細的身段兒自豪,弱柳扶風,苗條輕盈。
多美啊。
所以她最看不慣生得膀大腰圓牛高馬大,或者面前挺得鼓鼓囊囊的女人。
簡直就像那產乳的牛!
金承徽的大宮女紫蘇扯扯自家主子的袖子,暗示她別在這個時候惹事。
金承徽兀自不搭理。
仍舊嘴斜眼歪地盯著檻兒。
“勞金姐姐還記得我之前什麼樣子。”
檻兒害羞般笑了笑,軟聲道。
“都是託殿下的福,東宮安寧祥和。
我等後宅女眷方能飽衣暖食,自在無憂,沒什麼可操心的,身子不自覺便胖了起來,讓金姐姐見笑了。”
金承徽差點吐血!
自己嘲她一句胖,這人居然也能趁機拍殿下的馬屁,還拍得這麼高明!
她若繼續嘲,豈不等於說殿下的不好?!
不愧是狐狸精,狡猾至極!
金承徽磨牙。
好不容易才從腦子裡搜刮出幾句。
“我們過得好自然是託殿下的福,但你好歹是後宅女眷,是要伺候殿下的。
若是連口腹之慾都控制不住,任由自己變得肥頭大耳,腰如水桶,是時汙了殿下的眼你又該當何罪?”
檻兒微微福身。
“謝金姐姐提點,妹妹定銘記在身。”
金承徽:“???”
誰提點她了?
誰要提點她了!
金承徽氣憋。
想吼一句這女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但話到嘴邊。
曹良媛和秦昭訓帶著人一前一後朝這邊過來了,金承徽不想讓這倆知道她跟姓宋的對陣落了下風。
重重冷哼一聲。
趁那兩人還沒走近,她頭也不回地進了嘉榮堂,步子踩得又沉又急。
像是恨不得把地當檻兒在踩。
檻兒只當沒看見。
鄭明芷還在內室梳妝。
檻兒四人進到廳堂後便跟早上請安時一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或喝茶或閒聊。
瞧著倒挺和睦。
一刻鐘後,鄭明芷從內室出來。
十多天不見,她比先前清瘦了不少,眉宇間還殘存著一絲脆弱的病態。
打扮得倒是一如既往的雍容端莊。
一身青蓮色八寶妝花的立領對襟長衫,配淺蔥底繡鸞鵲花馬面裙,牡丹髻上整套的赤金累絲嵌瑪瑙頭面。
端莊華貴的同時儀態萬千。
甭管曹良媛她們對鄭明芷的這場病如何猜測,面上都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鄭明芷的目光依次從向她行禮的四個女人身上掃過,也沒多說別的。
只提醒她們要謹言慎行。
別在元淳宮做出不合規矩的事,她不希望看到誰在端午的當頭生事。
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緊接著是曹良媛、金承徽、秦昭訓。
檻兒照例行在最後。
到了元淳宮,海順領著人在門口迎接。
太子剛從書房出來,這會兒正在後寢殿更衣,海順在同鄭明芷幾人見禮後直接將人迎進了正房的廳堂。
廳內膳桌早擺好了。
最北面兩張紫檀嵌金絲楠案桌並排擺放,下方處左右兩側則分別擺著一張與三張較小些的黃花梨案桌。
鄭明芷在上首右側位置落座,檻兒四人則跟請安時一樣按位份入座。
曹良媛一個人在左側。
金承徽、秦昭訓和檻兒坐右側。
有小太監進來奉上茶點。
大抵因為元淳宮的建造陳設比起後宅更莊重肅穆,就跟太子本人似的。
所以檻兒四人落座後都沒有發出聲音,只管規規矩矩地靜候著太子。
鄭明芷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半刻鐘後,太子來了。
檻兒幾人齊齊起身繞過桌案見禮。
駱峋單手負後,另一手抬了抬。
“起。”
金承徽上一次見太子還是兩個月前,如今見到人,她眼裡的委屈幾乎化為實質。
一行完禮。
她便嘟起嘴,嬌滴滴地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