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順知道,自家殿下定是想到一年前太子妃的那場事了,當時他也在場。
就那樣的場景,別說身患癖病的太子了,便是他看了都險些當場吐出來。
甚至連著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把人給噁心透了。
“殿下,漱漱口。”
海順從腰間囊袋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嵌寶銀壺,開了蓋兒遞給太子。
駱峋漱過口服了藥。
被海順攙到一旁的涼亭。
剛坐下,身後的小徑上突然來了個人。
海順眯了眯眼。
揚聲問:“什麼人,打哪兒來的?”
小福子剛從庫房過來,手上正掂著兩顆核桃耍呢,哪知抬頭就看到了海順。
旁邊還坐著太子。
他差點沒一個趔趄摔個狗啃屎。
沒敢往近前湊。
小福子就在原地跪下給請了安,然後報出自己的來路和在此的原因。
“殿下,是永煦院的,到庫房替宋昭訓跑腿取東西來著,走這條路是對的。”
海順側身對駱峋道。
駱峋沒管小福子是出來做什麼的,此時的他也無心想後院哪個妾室。
但聽二人提起宋昭訓。
駱峋的腦海裡自發地便浮現出小昭訓奶白水嫩的臉,紅潤嬌豔的唇,以及她呼吸間那股清甜誘人的香。
出乎意料的。
每次犯病都讓他渾身發麻,仿若有無數只蟲蛇在他身上亂竄亂啃的惡寒和嘔感,有了消退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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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話本,都是這種名兒?”
檻兒穿著寢衣盤腿坐在床榻上,面前擺著幾本封皮精美的話本子。
名字分別是:
《嬌美廚娘的冷王贅婿》、《在糙漢將軍懷裡撒個野》、《和離後,我徹底躺平了》、《鹹魚通房一路苟》。
“也不是。”
跳珠忍著笑,解釋道。
“有三四五個字的,就是這兩年好像挺時興這種,小福子說庫房那邊的人說了,這是內務府新採買的。
據說這幾本這半年賣得最好,不光婦人們愛看,很多未出閣的姑娘也沒少私底下讓人幫忙偷摸著買。”
說著,跳珠還擠了擠眼。
一臉神秘兮兮。
檻兒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大靖對書籍的管控其實很嚴格,能看什麼不能看什麼都有明確的規定。
尤其女子。
成了婚的婦人還好,私下裡稍微能看些寫男女情愛的書或是話本子。
閨閣中的女兒家卻是連寫文雅人士和閨秀千金,正常談情說愛的書都不能看。
否則便會被視為不端,有損家族名譽。
是要按罪論處的。
檻兒上輩子原就是循規蹈矩之人,加上太子和後來的慶昭帝威嚴懾人。
她怕他得緊。
所以哪怕後面她都坐到皇后的位置了,也不曾觸碰過這樣的話本子。
如今會有這麼些話本子,還是因為剛晉位的那天下午,她閒著沒事想看書。
但進了西間書房才想起。
宮裡嚴禁非貼身伺候者及管事宮人識字,她在廣儲司當差那會兒都是口傳心授,有專門的記憶法子。
根本用不著識字。
也就是說這輩子這時候的她,是不識字的!
所以沒辦法。
檻兒這幾天都是讓跳珠、寒酥給她讀話本,聽話本的同時跟著她們“認字”。
這會兒看著這些明顯過於直白的名字,對話本研究不多的檻兒真心發問:“起這樣的名兒沒問題?沒人管?”
“這種名兒一聽就有傷風化,換做別人肯定管!這個仙芋居士就不一定了。”
“怎麼說?”
跳珠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
檻兒懂了。
上邊兒有人。
跳珠壓低聲:“據說背景還不小呢。”
檻兒配合地面露驚訝。
剛要問她是打哪兒知道這麼多的,就聽小喜子火急火燎地在外間通稟。
說殿下來了。
這回檻兒是真驚了,還有些懵。
今兒二十。
太子這時候不該在嘉榮堂嗎?
怎麼到她這兒來了?
然而沒有時間讓她想這個問題了,眼見小喜子說太子已經到院裡了。
檻兒趕忙下榻,迎了出去。
“殿下,”出了臥房迎面見太子步入次間,檻兒欣喜地軟聲喚了一聲。
隨即人也到了男人跟前。
但不待她行禮,跟了這人一輩子的檻兒就敏銳地察覺到太子似有些不對勁。
神情緊繃冷冽,鬢角處透著汗溼,尤其那雙丹鳳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眼神深得像一汪漩渦。
彷彿一個不留神就要被他吸進去。
檻兒無意識地抿了抿唇,心怦怦直跳。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手跟嘴已經習慣性先有了動作。
“殿下怎生這時候過來了,路上走這麼快作甚,看給您熱的,都是汗。”
說著話,檻兒踮腳拿手帕給男人擦汗。
說完還不忘讓望晴下去交代小桂子小滿子他們備水,好讓太子沐浴。
殊不知包括瑛姑姑在內的幾人,早在她問出那句“殿下怎生這時候過來了”時,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