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太子只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坐到床頭將人撈到懷裡抱著,替她拭淚。
“別哭,仔細傷了眼。”
檻兒哭得更厲害了。
駱峋:“……”
側目看眼瑛姑姑端著的藥碗。
駱峋伸手。
瑛姑姑忙把藥碗端過來。
駱峋讓檻兒靠在自己懷裡,一手端碗,一手拿著小匙舀了一小匙湯藥。
儘量放緩音調。
“再試試,喝完有蜜餞。”
海順瞳孔狂震。
說起來,他們家爺對宋昭訓的寵,放在尋常高門大院裡其實真算不得什麼。
畢竟像是連番叫人侍寢,在侍妾屋裡留宿什麼的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可誰叫太子爺不同尋常呢。
一個平時不會做這件事的人突然做了這樣一件事,當然就容易引起轟動。
就好比現在。
哪怕知道宋昭訓在太子跟前得寵,乍一看到太子親自喂其喝藥,在場之人也還是免不得覺得心驚肉跳。
海順只看了一眼被太子牢牢圈在懷中的宋昭訓,便垂下眼不敢再看了。
太子親手喂藥,檻兒當然要給面子,且他的這一舉動也讓她心裡有幾分熨帖。
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太子剛將藥送到檻兒嘴邊,她的喉間就一陣翻湧,隨即推開他的手。
趴到他腿上,對著床外一陣乾嘔。
藥灑到錦被上。
關鍵當著太子的面吐成這樣。
屋裡的宮人都嚇了一跳,不知要不要跪。
瑛姑姑她們卻是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忙過去順氣的順氣,端唾壺的端唾壺。
好不容易消停,檻兒漱過口。
駱峋覺得她的臉又白瘦了幾分,襯著眼尾的那抹紅顯得格外可憐。
瑛姑姑請太子移步更衣。
但檻兒偎著男人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嗅著他身上獨有的香,竟難得覺得舒服一動也不想動。
駱峋有所察覺,索性將人抱到腿上坐著。
瑛姑姑悄然退到一旁。
“如此好受些?”駱峋問。
檻兒懨懨地“嗯”了一聲。
駱峋握住她的手,就這麼安靜抱著人。
嘉榮堂。
鄭明芷聽說太子下了值不久就去了永煦院,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一個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命,一個撿塊兒瓦片當寶玉,一個下賤的奴才也值得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早知他喜歡這種下流貨色,她就該拿那些個低賤奴才把後院填滿!
當然,這種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包括剛剛的嘲諷,鄭明芷也說得很小聲。
她起身往外走。
“叫人去沁芳居跟香葉軒跑一趟,就說我要去探望宋昭訓,她倆要來就來。”
她得看看那賤婢究竟病得有多嚴重,別病死了,還要累得她另尋肚皮!
鄭明芷一行人到時。
檻兒正靠著太子昏昏欲睡,冷不丁聽到院外的動靜,她清醒過來打算起身。
“別動。”
駱峋按著她的肩。
檻兒仰頭看他,“太子妃……”
駱峋的確不允許後院有誰落鄭氏的面子。
鄭氏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她代表的就是他的顏面,是皇家的顏面。
然他也不是一味的迂腐。
她病成這樣,還讓她守這些規矩。
他成什麼了?
“無妨。”
駱峋捏捏她的手,冷聲道。
行吧。
檻兒沒什麼力氣,看他不在意規矩,她也就懶得動了,繼續在他身上靠著。
於是,等鄭明芷三人進來。
看到的就是她們那個從來都拒人於千里之外,彷彿誰都近了他的身,入不了他的眼的太子懷抱著宋昭訓。
模樣依舊冷。
卻又與她們熟知的太子判若兩人。
彷彿一塊萬年不化的冰山腳下忽然多了一朵嬌花,旁人以為這朵花會被冰山凍死,誰知卻陡然發現。
原來這座冰山,在為嬌花遮風擋雨。
這一刻。
彷彿有什麼在坍塌。
鄭明芷,曹良媛以及秦昭訓,只覺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