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峋並沒有誤會。
後宮的女子有了身孕不能侍寢,這是規矩,她們會為此擔心失寵也乃常情。
駱峋還不至於因為小昭訓一句合情合理的話,便誤會她有旁的意思。
謹慎成這樣。
難道他在她眼裡,是如此易暴易怒之人?
“安心養好身子,孤有時間自會來看你,”回握了她一下,駱峋語氣淡然道。
檻兒裝作很開心的模樣。
抱住他的脖頸,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殿下真好。”
至於她有孕期間,太子會不會去曹良媛和秦昭訓她們那邊,檻兒並不在意。
亦或者說,在意也沒用。
所以乾脆不去想。
不想,就能少很多煩惱。
只有件事,檻兒現在想來挺疑惑的。
那便是上輩子懷曜哥兒時,她在鄭氏身邊偶爾會聽到跑腿的小太監來報說太子去了沁芳居,或是香葉軒。
後來她成了奉儀,太子偶爾也會去其他地方。
但奇怪的是,在曜哥兒遭遇不測之前,東宮一直沒有別的好訊息傳出來。
後來,其他孩子才相繼出生。
“殿下,宋昭訓貼敷的藥好了。”
海順在屏風外壓低聲音道。
駱峋坐起身,順勢把檻兒撈起來。
檻兒不再琢磨。
左右這輩子她只要護好自己的孩子便好,別的孩子什麼時候出生,無所謂。
莫院判醫術確實高明。
藥在幾個穴位上貼敷了半個來時辰,檻兒就感覺腦袋沒之前那麼昏沉了。
還吃下了小半碗竹茹米粥。
夜裡也終於完整地睡了一宿的覺,次日醒來檻兒只覺神清氣爽。
太子每逢休沐會到坤和宮陪裴皇后用早膳,比當差可以晚起兩刻鐘。
檻兒睜眼時太子也剛剛坐起身,她揉揉眼,習慣性要下榻伺候他更衣。
駱峋見她的氣色比昨晚改善了不少,放了心,卻還是阻了她的動作。
檻兒這回就不裝賢淑了。
懶在床上看他收拾。
等他收拾好,她才下榻送他到廳堂門口。
兩人前腳跨出門檻。
後腳假山池那邊就繞出了兩道人影。
“我還尋思這麼早過來會不會擾了宋昭訓的清淨,沒想到你倒是起得早。”
是鄭明芷帶著霜雲來了。
人沒走近,溫和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檻兒正替太子整理腰間的配飾,聞聲當即鬆手後退,對鄭明芷行禮。
駱峋看著她一連序列雲流水的動作,看著她面對鄭氏低眉順眼的模樣。
薄唇抿了抿。
鄭明芷儀態端莊地過來虛扶檻兒一把,和善的觀音面上帶著一絲憐愛。
“你這回病得重,殿下放心不下,我夜裡也惦記,還好今兒看著精神了。”
檻兒感激地笑。
“讓殿下,太子妃費心實屬不該,也是妾身不中用,一個傷暑弄得這麼大費周章,累得殿下與太子妃操心。”
鄭明芷:“人食五穀,傷病少不了,又不是你想生的這病,莫院判開的藥起作用就行,待你好了……”
話沒說完,一旁的太子忽然出聲。
“好生歇著,孤稍後回。”
話是看著檻兒說的,說完便往院外行去,從始至終沒多看鄭明芷一眼。
鄭明芷難以置信。
回?
太子這是把小蹄子屋裡當什麼了?
搞清楚嘉榮堂才是他的家!
他該“回”的家!
就算不打算跟她做真夫妻,也犯不著當著一個賤妾的面這麼下她臉子吧!
吃了一嘴的蒼蠅。
鄭明芷懶得再跟檻兒虛與委蛇,撂下一句“好生休養”跟著走了。
檻兒沒錯過鄭氏微妙的神情變化,也知道她剛剛的關注點在哪處,可能又在心裡罵她下賤之類的話。
她暗笑。
罵就罵吧,又少不了二兩肉。
反正她要把孩子養在自己身邊,她和鄭氏之間的糾葛就避免不了。
她也不會避。
出了西六院,鄭明芷追上太子。
“殿下,您稍後要過來?”
駱峋不語。
鄭明芷維持著得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