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脈多在三個月後更為明顯,宋昭訓不足兩月,又有傷暑之症,便易混淆。
待傷暑病癒再有十日,旁的太醫亦能摸出一二。”
駱峋:“藥食難嚥,如何治?”
莫院判:“傷暑的口服藥暫不要用了,微臣開個方子,取方中之藥搗碎貼敷於微臣所說的穴位即可清熱止嘔。
至於吃的東西,微臣一會兒也列個單子,照單子所述小心調護即可。”
駱峋頷首。
“此事暫不要對外聲張,宋昭訓那邊孤會告知。”
這話是對莫院判說的,也是對在場的海順,瑛姑姑以及跳珠、寒酥說的。
海順本來都激動得恨不得原地起飛了,眼看就要一個滑跪撲到太子跟前大喊幾聲“賀喜殿下”的話。
結果自家爺這麼一交代。
海總管的臉憋得通紅,好險一口氣沒上來。
瑛姑姑和寒酥、跳珠自然也激動,可太子都這麼說了,她們也只好使勁把嘴角往下壓,再往下壓!
事情吩咐下去,都各忙各的。
駱峋悄聲來到臥房。
檻兒這幾日體溫偏高,又不能用太多冰,這些天都是身邊的人輪流打扇。
望晴見太子來了。
忙停下打扇,往床尾的位置挪了挪。
恍惚間感覺到風沒了,檻兒蹙了蹙眉,把搭在腰間的薄毯往旁邊掀。
卻是剛動作就被按住了手。
同時風重新吹了起來。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熟悉,能讓她安神的淡香,檻兒迷迷瞪瞪地睜眼。
男人俊美清冷的臉龐映入眼簾,風源自於他手中的那把金漆雕花摺扇。
駱峋一手緩緩打著扇,一手撥開檻兒臉頰上的一縷髮絲,靜默地看著她。
確實清減了,原先面頰豐盈,白裡透紅,像一顆一戳即破皮流汁的蜜桃。
此時少了血色,比起蜜桃,便更像是一株被風雨摧殘後的白玉蘭。
兩者的共同點是,都很美。
駱峋不在意很多事。
卻也不得不承認當初答應由她來替鄭氏承寵,有對她的樣貌滿意的因素在。
皇家人納妾,自要將容貌條件包括在列,如此才能誕下外形可觀的子嗣。
而給她昭訓位份。
則的確有和鄭氏較勁的成分在。
她膽小卻聰慧,亦拎得清。
不叫人生厭。
所以即便知道她有時的言行是做戲,駱峋也權當不知,願意配合。
如今看著她日漸褪去青澀的眉眼,想到她的腹中孕育了他們的孩子。
駱峋心裡再次升起了一股難言之感,說不清,能確定的是他不討厭。
只不過他對孩子無感。
做不到像別人那般,聽說家中妻妾有了身孕便喜不自勝,以即將當爹為榮。
但他能保證。
他會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做一個,愛護孩子母親的丈夫。
“殿下這麼看著妾身做什麼?”見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檻兒忍不住問。
駱峋屈指碰碰她的臉。
又摸摸她的眉梢,聲音低低冷冷的。
“你與孤,有孩子了。”
望晴在太子上了榻時就被瑛姑姑支了出去,現下屋中只有檻兒和太子。
拔步床兩側的落地燈發出兩聲微不可聞的“噼啪”聲,燈罩內燭光微微晃動。
轉瞬間又趨於平靜。
床圍兩側掛起的紗帳倒因為太子手中摺扇的扇動,一直輕輕搖晃著。
檻兒抿抿唇,想剋制住唇角的弧度。
可惜她越想矜持,嘴角就翹得越高。
沒錯。
端午那晚,太子正式許諾同意她自己養孩子時檻兒便把該哭的都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