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山裡。”
賓士車碾過泥濘的鄉間小道，車輪捲起的塵土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微光。窗外青山如黛，綠水流淌，成片的稻田在風中掀起波浪，景色飛快地向後退去。
蘇陽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著車窗邊緣，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田園風光早已看膩。
“玄陽久居紅塵外，自然感受不到鄉間風水的好處。”靈誠道長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悠閒地搭在窗沿。
蘇陽聞言輕笑，卻沒有接話。
他瞥了一眼車內精緻的桃木飾板和真皮座椅，一般的鄉下人可不會開著賓士來這種地方。
車子最終停在一座灰白色的建築前，院門上掛著青山養老院幾個大字。
整座養老院依山而建，四周環繞著鬱鬱蔥蔥的果樹，幾位穿著潔白制服的老人正在林間漫步，偶爾伸手摘下一兩顆熟透的果子，慢悠悠地品嚐著。
剛走進院子，蘇陽的目光就被一株奇特的樹木吸引住了。
那是一株五彩斑斕的怪樹。
並非用錯了形容詞，而是這棵樹的枝幹上竟同時掛著楊桃、橘子、李子、棗子等各色水果，果實壓彎了枝條。
顯然，這是一株經過嫁接的奇異樹種。
“別看了，不好吃！”靈誠道長拍了拍蘇陽的肩膀。
搖搖頭，跟著靈誠穿過長長的走廊。慘白的燈光從頭頂灑落，混合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一路上，不斷有護工和老人向靈誠問好。這座養老院雖然地處偏僻，但設施卻極為完善，走廊兩側的急救裝置一應俱全。
這裡的老人們個個精神矍鑠，銀髮梳得一絲不苟，衣服整潔得體，完全沒有尋常養老院裡的暮氣沉沉。顯然，能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兩人乘電梯來到頂層，最終停在444號病房門前。
蘇陽盯著那個不吉利的門牌號，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誰會選擇住在這樣的房間裡？
“是會長要求的。”靈誠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低聲解釋道。
就在他抬手準備敲門時，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卻先一步從門內傳來：
“進來吧，門沒鎖。”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異常乾淨卻又令人莫名不適的房間。整個空間裡除了一張病床和一個吊瓶架外，竟再無他物。
而更讓人感到壓抑的是——
整個房間，白得刺眼。
從天花板到地板，從牆壁到床單，甚至連窗簾都是毫無雜質的純白。正常人若是在這種單調到極致的環境裡待久了，沒病也要憋出病來。
靈誠快步走到床邊，動作輕柔地扶起枕頭，將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被子裡攙扶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
老人看上去七八十歲的年紀，瘦削的臉龐上佈滿皺紋，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兩顆燃燒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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