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噼啪~
火焰舔舐枯枝的爆裂聲刺破耳膜,濃煙裹挾著血腥味灌入鼻腔,將吳廷從混沌中狠狠拽了出來。
“咳咳咳——”
他蜷縮著咳出肺裡的濁氣,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的寒意。
下一秒,他在看清周遭景象後,臉色瞬間凝固成冰。
‘這是在哪兒?!我不是在老道士的地攤上看書嗎?!’
明明不久前還在老君山下老道士擺的地攤裡頭看書,就一眨眼的功夫,身邊的人物環境,全然變了個模樣!
嘈雜不斷的遊客呼喊聲,路邊攤販的吆喝買賣聲,汽車喇叭無休止的鳴笛……,彷彿都還在吳廷的耳邊環繞。
但如今在火光中投下猙獰陰影的斷頭神像,門外如喪葬紙錢漫天飛舞的暴雪,都在無時無刻的告訴他。
真個兒回不去了!
“小子,沒見過血嗎?!”
一聲譏笑聲忽然在吳廷的耳邊響起。
吳廷立即從震驚中緩過了神來,看向了那開口說話的身影,以及……那倒在腳邊,流著膿血的屍體。
那身影穿著一身布甲,仍在滴血的長刀立在石磚上,散亂的頭髮耷拉在綁著的布條周圍,極淡的眉毛下頭是一雙吊角眼,缺水破裂的嘴唇此刻正露出一口黃牙衝著吳廷大笑。
“哈哈哈——!”
漢子突然爆發出一陣嘶啞大笑。
“幸虧老子帶著你們這群肉兵逃出生天!若是真個兒上了戰場,怕是要尿著褲子給妖族獻上佈防圖?”
說罷,那人見著吳廷呆愣的模樣,啐了一聲,嘀咕道沒甚意思,彎腰在那屍體上頭繼續翻找著什麼。
‘肉兵?!妖族?!’
笑聲散去,廟宇內只剩下火焰燃燒枯枝的聲音,但吳廷的腦海中閃過一段段畫面,一道道聲音在他耳邊縈繞。
交談聲,馬蹄聲,嘶吼聲,以及那最後的拔刀聲……
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鐵釘正往顱骨裡鑽,吳廷捂住了疼痛的腦袋,整個世界彷彿都顛倒轉換。
但是急來的疼痛消失的也極快,眼前發黑的景象逐漸有了色彩,他聽見面前傳來了一道沙啞聲音。
“真個兒嚇傻了?”
吳廷凝目望去,但見那人盤膝而坐,形貌與先前之人有七八分相似。一柄長刀橫臥膝上,刀身映著跳動的火光。
他的左眼覆著層渾濁的黃痂,右眼卻亮得駭人,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
他凝視吳廷良久,忽地咧嘴一笑。
“看來還沒傻。”
吳廷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碎片如毒蛇般在識海遊走,原主破碎的認知與他的意識交融,拼湊出了一部分真相。
自己身前開口的兩人,乃是一對父子,老的喚作劉顯吉,小的叫做劉久立。
兩人都是大武軍隊中一支小隊的成員,路上押送他們這夥兒肉兵出了差錯,被妖族攔截追殺,耽誤了戰事。
回去也只有掉腦袋的份,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當了逃兵!
至於為何要帶著自己這種累贅當逃兵……
自是因為肉兵這個稱謂!
肉兵乃是朝廷在暗地抓捕的流民乞兒,押送大牢的罪犯等,喂入金蟲卵,送往戰場上充當那所謂的‘肉炮’,肆意給妖族吞食,讓體內的金蟲紮根在妖族體內吸食氣血。
劉家父子帶著自己這幫子肉兵,自是依靠他們體內的金蟲,來消磨後頭追殺的白蛇的氣血體魄。
算上先前被吞食的六人,他和一旁的瘦弱身影,便是剩下的最後兩人了。
破廟角落傳來窸窣聲,吳廷低頭透過布衣,看見了胸膛那根代表金蟲存在的金線。
啪嗒~
劉久立將翻找到的一塊令牌扔到了劉顯吉的腳邊,左手中拿著一小袋子的碎銀不斷向上頭拋著,右手拿著一張黃紙。
“沒想到這人還真是個巡校衛!爹,有了這塊牌子和這張破紙,真的能讓咱爺倆逃過一劫?”
劉顯吉奪過他手中的黃紙,反覆看了好幾眼後,滿意地點了點腦袋,隨後小心翼翼的摺好放在身上。
“那是自然!”
劉顯吉的眼底閃過狠厲之色,隨後猛地啐出一口血沫:
“餵了這麼多肉炮,那畜生便是條蛟龍也該吐膽了!”
嘩啦~
話音剛落,廟外風雪驟然狂暴,積雪簌簌滑落,枝椏斷裂聲如同爆竹炸響,吳廷感受到那越來越大的動靜。
急促,冷硬且有力。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隨風灌入廟內,吳廷腦海中又閃過一個個片段,最終定格在那猩紅的豎瞳上。
‘那白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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