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廷看見劉顯吉反手抽出長刀,解下頭上的粗布條,在掌心和刀把之間纏了三圈,直到與手臂融為一體。
劉家父子走到廟門,虯龍般的筋肉高高鼓起,撥出的白氣在寒風中瞬間凝結成霜,又很快被狂風吹散。
看見白蛇已至,牛三的雙腿突然篩糠般顫抖起來,褲管下滲出腥臊的液體,在地上洇開一片濁黃。
而吳廷的目光卻如鷹隼般,鎖定在那柄掉落在地的柳葉刀。
寒光凜冽的刀鋒距離他不過三米之遙。
‘好機會!’
吳廷一個箭步上前,五指剛觸及刀柄,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廟外白影如電,剎那間便到了劉家父子跟前,蛇尾掃過時帶起的罡風在雪地上犁出三尺深溝。
刀鋒與鱗甲碰撞的巨大力道,讓劉顯吉猛然醒悟:
“久立!快跑!這畜生根本沒吃那些肉兵!”
刺啦~
白蛇突然人立而起,蛇信吞吐間,一團墨綠色的濃霧驟然噴湧而出!
吳廷清楚的看見,那毒瘴霧氣詭譎,猩紅血線如活蛇般遊弋其中,透露著森然邪氣。
“滋滋——”
毒瘴接觸到劉顯吉右臂的一瞬間,布帛撕裂聲與血肉腐蝕聲炸響在吳廷耳邊!
如沸油潑雪般,陣陣白煙噴湧而出,片刻間便露出了森然白骨!
下一秒,刀光閃過。
嚓!
斷臂墜地化為膿水,鮮血如泉噴濺,卻在瞬間驟止血勢。
‘這是什麼武功?!’
吳廷手掌緊握手中長刀,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
頃刻間,白蛇蜷縮蛇軀,如同一道銀白色的閃電飛入廟中,朝著站在前頭的劉久立咬下!
但劉顯吉反應更為迅速。
他腳下一動,身形閃至牛三身邊。手中長刀旋成一道銀輪沖天拋起,單手如鷹爪般扣住他的琵琶骨,划著弧線砸向廟門缺口。
‘好快!’
一旁的吳廷瞳孔猛得一縮,雙手死死握住那柄柳葉刀,使出全身氣力揮砍而去!
手中柳葉刀剛揮下,劉顯吉反手握住下落的長刀,烏黑色的刀把悍然擊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啪嗒~
手中長刀落地,劇痛尚未傳至大腦,吳廷整個人已如斷線紙鳶般飛向廟門。
耳畔風聲呼嘯間,他能夠清晰聽見蛇類吞嚥時特有的咕嚕聲。
白蛇吐著蛇信,看著身前的劉久立和飛來的吳廷,張開血盆大口,似要將二人一同吞下!
“爹!救我——!”
劉久立的慘叫中帶著顫音,他爬行的姿勢像條被抽了脊樑的野狗,布甲在地上拖出一道長痕。
寒風捲著冰碴掠過吳廷的耳廓,他看見劉久立扭曲的面容近在咫尺,沒有任何猶豫,他猛地在空中強行擰轉腰身。
“嗤啦!“
右掌狠狠垂向凍土,碎石與骨肉摩擦的聲響令人牙酸。
五根手指瞬間血肉模糊,在雪地上犁出五道猩紅的溝壑,而左手如鐵鉗般猛地扣住劉顯吉握著長刀的手臂。
蛇口陰影籠罩下來的剎那,吳廷看清了劉久立瞳孔裡炸開的恐懼,嘴角勾出一抹譏笑。
‘看看咱們誰先死!’
“小畜生!”
不遠處的劉顯吉眼中怒火彷彿噴薄欲出,鞋尖將地上的柳葉刀踢起,手中長刀背脊重重叩在飛旋的刀柄末端。
噗嗤!
血柱沖天而起,握著長刀的斷臂在吳廷掌中痙攣。
劉久立發出悽慘的嚎叫,雙腿在雪地裡蹬出凌亂的雪痕,活像條被剮了鱗的魚。
吳廷仰面墜落時,世界突然變得很慢。
‘看來是我先死。’
他自嘲一笑。
蛇喉深處蠕動的肉褶散發著腐肉與硫磺混雜的惡臭,轟鳴奔湧的蛇血聲像是葬禮前的奏樂。
“噠。”
蛇頜閉合發出輕響,黑暗將他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