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人!”
“無一人?!”
周義瞳孔驟縮,先是難以置信地望向臺上那道身影,繼而轉向身旁神色淡然的平寒,頗為訝異。
這位眼高於頂的江湖客,竟會給出如此評價?
——平寒常年混跡驚龍府江湖之中,能得其誇讚者,不過寥寥。
與此同時,蟄伏於黑刀中的長孫無忌聞言,心中也暗自點頭認可。
在他看來,平寒甚至還說得保守了。
不僅僅是放眼驚龍府,就算放眼整個泉州,能與此子比肩者也不過寥寥數人!
念及於此,招攬吳廷入巡校衛的念頭,不禁又浮現在長孫無忌的腦海中。
“平兄可曾見過無量劍派謝春風的劍,以及苦蟬寺海色的棍?”
周義收斂心神,出聲詢問。
前者,是無量劍派赫赫有名的劍道怪胎,如今在無量劍派全部資源灌溉下,已然煉血有成,橫掃無量劍派歷代真傳,成為當代少劍主。
而後者,便是苦蟬寺當代佛子,傳言其甚至半隻腳踏入了真罡的境界。
在他的眼中,這兩人定然是比吳廷要強上數倍。
此刻,周義目光微凝,平寒在他注視下緩緩點頭:“未入五行山前,我浪跡江湖之際,曾與謝春風、海色有過一面之緣。”
平寒身為常年行走江湖的武夫,在驚龍府中早已聲名顯赫,“風中劍”的名號更是江湖中人有目共睹的認可。
見過無量劍派謝春風和苦蟬寺海色出手的他,居然這般篤定,那聞名驚龍府的二人,居然不如吳廷……
周義聽著平寒從容道來,眼角的餘光不自覺間,再次瞥向高臺之上的吳廷。
“……待吳青雲突破煉血之境,驚龍大比的魁首,非他莫屬。”
平寒語氣斬釘截鐵,讓周義不由得神色一凜。
“他所言不虛,吳廷至今未盡全力。”
長孫無忌的聲音倏地在周義耳畔響起,讓他心頭一震。周義面上不動聲色,餘光掃過身旁毫無所覺的平寒,暗自鬆了口氣。
定住心神,周義凝神望向高臺上,恰見又一名內山弟子被震下擂臺,而吳廷卻氣定神閒,衣袂飄飄間盡顯從容。
“若他全力施為,你未必是他對手。”
長孫無忌的話語再次響起,像是一顆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湖面,在周義心中泛起了波瀾。
他不過壯年,便晉升為飛魚衛,傲氣自然是有的。
雖然這份傲氣不顯於外,卻深植於心。
更何況,如今他早已踏入煉血之境,難道還敵不過一個通脈武夫?
“周兄?”平寒見他神色忽變,出聲輕喚。
周義驀然回神,擺手道:“無妨。”
他稍作停頓,語氣中帶著幾分複雜:“只是不禁感慨,這吳青雲的武道天賦,當真令人驚歎……”
······
砰!
吳廷連腰間的斬心刀都未曾出鞘,凌厲一擊,又一位內山弟子應聲落敗。
他心中暗忖:‘老林口中的好苗子在哪?’
這幾個時辰以來,不知多少內山弟子前來挑戰,卻無一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就連實力最強的,也不過勉強撐過兩招半。
他抬眼望向天邊,九輪赤紅大日垂落群山之間,灑下灼灼光輝。吳廷舒展了一下筋骨,周身關節爆出噼啪聲響,如爆竹般清脆。
守關之職實在枯燥。他瞥了一眼山下逐漸稀疏的人影,暗自計算著還有多久才能“收工”。
正思忖間,他微微側身,目光投向王必行所在的擂臺。
此刻,那擂臺上錘影翻飛,接連數位外山弟子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挑戰王必行。
——柿子專挑軟的捏,這個道理人盡皆知。
在這些外山弟子看來,王必行既是經吳廷破格提拔的內山弟子,實力想必不強,是最有希望擊敗的目標。
事實上,他們的猜測原本沒錯——但那僅限於吳廷指點之前。
如今的王必行,經過吳廷一番指點,即便在內山弟子中,實力也已穩居中上游。
不多時,又一名外山弟子被擊倒在地。吳廷緩緩收回目光,轉向正前方。
不知何時,一位內山弟子已靜立臺前,等候挑戰。
這弟子生得白淨面皮,五官俊朗,氣質溫潤,頗有如玉君子之風。
“內山趙寒玉,懇請吳師兄賜教!”
唰——!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
一道銀白劍光如閃電般直刺吳廷面門,劍勢凌厲,遠勝先前眾人。
‘……嗯,比前幾個強。’
吳廷心念微動,身形如鬼魅般側移三分,手中帶鞘長刀精準地點向趙寒玉持劍的手腕。
趙寒玉臉色驟變,劍鋒倏地迴轉,挽出一朵凌厲的劍花,借勢後撤,與吳廷拉開距離。
他呼吸略顯急促,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吳廷見狀,眉梢微挑。
大成的上乘劍法……
不待他細想,趙寒玉已調息完畢,身形暴起!
剎那間,朵朵劍花如暴雨般傾瀉而至,將吳廷周身要害盡數籠罩。
面對漫天劍影,吳廷不閃不避,只是輕吐一口濁氣,刀鞘自下而上猛然揮出。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火星四濺。
‘好重的力道!’
趙寒玉只覺一股巨力自劍身傳來,整條手臂頓時痠麻難當,連退數步才勉強卸去勁力。
還未等他站穩,卻見吳廷蹬地,擰身,
瞬息來至他身前!
‘好快!’
根本來不及躲閃,趙寒玉牙關緊咬,剛欲揮劍之際,手腕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側目望去,只見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在空中打著旋兒,劃出數道銀弧,最終鏗然落地。
望著抵在自己咽喉前的刀鞘,趙寒玉苦笑一聲。
“我……輸了。”
他抱拳行了一禮,正要俯身拾劍之際,忽然聽見——
“這不是撐過三招了?”
吳廷的聲音極為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趙寒玉猛地抬頭,目光急轉向五行高臺之上。
恰在此時,齊無鳴垂眸望來,身旁長老朗聲宣告:
“內山弟子趙寒玉,過三招而不敗,當為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