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班稽查捕盜,巡視街面,安定地方,往往由捕頭帶隊。
普通百姓或許不知道陳子履,不知道宋毅,卻一定聽過甘宗耀的大名。
隨著甘宗耀怒吼一聲“官差辦案”,在場苦力個個兩腳發軟,直欲跪下。
就在這時,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賬房走出,厲聲呵斥:“甘捕頭,你發什麼瘋。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甘宗耀見到此人,氣勢便弱了三分。
要知道,那中年人正是高府的大管家。
別看高管家只是一介家奴,卻是高運良的心腹干將,打理高家的大部分生意。
甘宗耀平日看到他,非但不敢擺譜,還要哈腰作揖,生怕得罪半分。
如今忽遭厲聲呵斥,一時愣在當場,竟忘了該怎麼還口。
衛所兵們沒見過世面,看到高管家衣著光鮮,知道是個人物,亦停下了手腳。
幾個高家奴僕頓時士氣大振,紛紛招呼在場的苦力,提起扁擔和鐵鍬,與官兵對峙。
論人數,高家這邊還多一些,很快便穩住了陣腳。
高管家眼見對面不敢動,氣焰更是囂張,指著甘宗耀便發號施令:“沒眼力勁的混帳,帶著你的人,給老子滾。”
甘宗耀強提心氣,咬牙道:“本捕頭奉命辦差……”
“我管你辦什麼差,若真有事,回頭員外自會去衙門,找你上頭分說明白。快滾快滾,否則有你好看。”
高家眾奴僕舉起手中傢伙事,齊齊叫罵:“還不快走!”
就在這時,陳子履分開眾人,走到高管家對面,淡淡問道:“這碼頭,是你在管事?”
他今天出來,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行動方便,沒穿臃腫昂貴的官服。
乍一看,和普通的文弱書生沒什麼區別。
高管家沒有拜見知縣的資格,自然不認識陳子履。
他斜著眼睛看了兩眼,用鼻子冷哼一聲,不屑道:“是又怎麼樣?你是何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是就好。”
陳子履揹著手,當眾大聲唸了起來:
“布政司有貼文,全省外銷糧米,每石課稅30文。縣衙亦有佈告,凡靠泊本縣江船,須在南門及水驛碼頭完稅,方可裝船。你身為管事的,可知曉?”
高管家陡然色變:“你究竟是誰,在這掉什麼書袋?”
陳子履也不理他,轉向那些搬運苦力,朗聲再道:
“你們可知,不曾完稅便裝船,便是偷稅私販,按律當徒。毆差拒捕,則罪加一等。為了一頓飯,十幾文錢,你們犯得著嗎?”
在場的近百苦力,都是高家的佃戶,託高運良的福,才有地可租,有地可種。
眼裡只有高老爺,不知其他。
況且幾年前,就連堂堂知縣老爺,都在這裡出盡洋相。這次官差來查,也討不了什麼好。
所以,當高管家重佔上風,他們很快支楞起來,擺出賣力的樣子。
聽到“毆差拒捕、罪加一等”八個字,他們才猛然驚醒。
販糧不完稅,那他媽是犯法的呀!
被官差一刀砍了,找誰說理去?難道高家會出湯藥費,會給撫卹嗎?
那些苦力面面相覷,手中的鐵鍬扁擔,漸漸低了下去。
高管家見對方三言兩語,便將律法說得頭頭是道,也暗暗心驚。
於是拱了拱手,緩聲道:“這位小兄弟,借一步說話。”
陳子履不屑道:“說話?說什麼話。你方才說,高運良會找衙門分說,找誰分說?分說什麼?分說你們如何偷稅、私販嗎?”
高管家聽到這裡,頓時怒火中燒,厲聲道:“放肆!哪來的狂妄之徒,竟敢直呼我家老爺名諱?把他綁了,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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