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履來自21世紀,對礦業所蘊含的能量,比所有人都清楚。
白銀比銅、鐵矜貴十倍,比黃金富集十倍,開採冶煉的利潤,是諸礦業中最豐厚的。
在缺銀嚴重的大明朝,沒有比開辦銀場更好的行當了。
而平天山的富礦儲量,又是如此驚人,體量足以撐起一個縣,甚至一個府。
要知道,整個潯州府在冊一萬多戶,每年的賦稅收入加一起,才三萬兩出頭。
再怎麼折騰,也就那回事了。
銀場則僅需數百人,就能挖出等量的白銀。每多增一倍人手,多買一船煤炭,多開一個洞窟,便多一份產出。
比起費勁巴拉地盤剝農戶,敲骨吸髓也敲不出幾文錢,划算太多了。
所以,陳子履把追比錢糧放在一邊,將心思全放在銀場上。利用AI的協助居中排程,將大小事務,安排得有條不紊。
林傑、韋金彪把他當成神人來崇拜,幹活不遺餘力。
鄭琛、潘勇、趙二、甘氏兄弟等吏員,亦兢兢業業,不敢偷懶。
再加上雄厚堅實的本金,充足廉價的人力,什麼事情都辦得飛快。
進山道路從荒野變小徑,從小徑變山道,從山道變馬路;
從三十人變五十人,從五十人變成一百人,再從一個礦隊變成兩個,兩個變四個。
燃料從枯枝爛葉變成柴火,從柴火變木炭,再變成鄰縣的合山煤炭。
平天山銀場的變化,是一日千里。
到了十一月末,原本鮮人問津的平天山幽谷,變成日煉銀五十兩的中型銀場。
而且產量每天都在提升,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府衙三番兩次來人巡視,最後一次,竟來了一位推官,宰了陳子履好大一筆銀子。
府臺在書信裡的稱呼,越來越客氣,恨不得與陳子履平輩論交。之前的種種嫌隙,好像一夜之間消失了。
陳子履知道穩定勝於一切,該打點的打點,該塞錢的塞錢。
抽屜裡的實徵冊,壓了又壓,快把戶房逼瘋了。
知縣不核准實徵冊,戶房拿什麼催繳賦稅呢?
朝廷沒有答應蠲免錢糧,布政司也沒有鬆口的意思,縣衙不追比催繳,就是懶政,不合適呀。
於是新任司吏早請安,晚請示,明裡暗裡的催。
陳子履就是不急,一直壓到銀場穩定出銀,才搗鼓出一個實徵副冊。
讓戶房上呈布政司時交正冊,卻按副冊催徵科賦。
被淹過的裡甲,田賦遼餉減一半;
顆粒無收的村莊,通通全免;
又囑咐戶房,只要鄉民上繳額定的一半,就不能再打板子。
超過七成,不再發催票。超過八成,直接勾銷。
戶房直接傻眼,這樣大刀闊斧地減免,又定下這樣寬鬆的規矩,還能收上幾個錢?秋糧能收上三千兩,就燒高香了。
不過知縣打包票,不欠布政司一分錢,戶房也只好遵命辦事,樂得清閒。
就這樣,不少百姓過得比災前都輕鬆,即便晚稻歉收得厲害,卻沒有一絲民變的跡象。
唯有廣東米商叫苦連天。
因為縣衙催徵不嚴厲,便沒多少農戶願意賣糧,歇家一直收不足量。
而高家的僱農,又被官府接管了,萬石田租全部運到了常平倉,暫由縣衙排程。
總而言之,在貴縣收不到多少糧米,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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