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中色官居五品道員,非但可以彈劾左江道官員,還手握十幾個衛所的監察權。
在潯州府地界,是個了不得的大官,唯有潯州知府莊日宣,才能和他掰掰手腕。
也就是掰一掰而已。
若道員、知府將官司打到省城,多半是知府吃癟。
其餘所有官員,均不能與之抗衡。
在場兵丁萬萬沒想到,陳子履竟狂妄至此,當堂對著黃中色咆哮。
一時間,所有人都迷茫了。
道員有權彈劾知縣,這不假,卻不能擅自革知縣的職,定知縣的罪。
只因一條,知縣是皇帝親自挑選,親手委任的親民官,那叫代天子牧民。
皇帝沒有同意之前,誰也不能動。
至於受彈劾之後,官員交印避嫌,只是慣例而已。不按慣例交印,並不犯國法。
所以,陳子履說的沒有錯,他仍是朝廷的七品命官,貴縣縣衙的掌印官。
誰也不能否認
幾個兵丁齊齊看向堂上,希望黃中色再次確認命令。
而黃中色心中的震驚,不比手下輕多少。
他愣了良久,忽然仰天大笑。
“好好好,算你有種。本官現在以左江道的身份,就坐在這個位置審你,你服不服?”
“請便!”
“你為什麼阻撓粵商販糧?”
“現在大米漲到多少錢一斤,你不知道嗎?”
陳子履指向兩側,那些胥吏衙役們:“他,案牘吏李桂,月銀7錢;他,皂班皂隸韋深,月銀6錢;他,刑房書手韋傑,月銀……”
他就好像帶了賬簿一般,一通噼裡啪啦,把四五個胥吏的月銀,報了出來。
最後轉向黃中色:
“本縣百姓月銀,多在八錢以下。我想問問黃兵巡,他們如何吃得起一兩五錢的口糧。一個月80斤,60斤,你家夠吃嗎?”
黃中色怒道:“混帳!本官做過戶部主事,豈會不知米貴傷民之理。若非你妖言惑眾,蠱惑農戶不要賣糧,豈會漲到一兩五錢?”
“農戶不留口糧,不留種子,倘若鬱江發大水,下半年本縣歉收,你能調糧來賑濟嗎?”
“豈有此理。無緣無故,鬱江如何會發大水?”
“你怎知不會?”
陳子履正為閘門的事而來,於是繼續反問:“還有,鯉魚江閘門剛剛修好,你為何要拆掉?”
“因為你妖言惑眾,不拆閘門,農戶便還信你的邪,便不肯賣存糧。”
陳子履厲聲詰問:“你可知鯉魚江閘門一垮,整個縣城會遭滅頂之災。一萬多百姓,頃刻葬身魚腹,你於心何忍?”
“你可知,去年韃子入寇,毀薊州邊牆三處,破遵化,良鄉,固安等八座城池,擄我大明百姓數十萬?”
黃中色說到氣頭上,再也顧不上朝廷顏面。
“枉你自稱孫閣老的門孫,你可知閣老為了籌集糧餉,重整薊遼防務,都快咳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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