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日。
也不知是黃中色大發慈悲,還是使了銀子,吳有財等人終於得到開釋。
路過牢房的時候,兩個粵商看到陳子履,指桑罵槐,狠狠地嘲諷了一番。
吳有財止住腳步,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一句安慰的話。
搖了搖頭,自顧自走了。
陳子履知道,這就是外面粵商對自己的看法——恨之入骨!
因為權勢再高,再狂妄之人,一旦出門在外,都會顧及同鄉情誼。
陳子履身為南海縣舉人,在異鄉當官,竟專卡廣州同鄉的脖子,很難讓人沒有看法。
公事公辦就算了,大家無話可說,幫理不幫親嘛。
結果上頭來一查,原來是以公肥私,這不是胳膊肘專往外拐嗎?
恐怕過不了一個月,罵名便會傳遍整個廣州,不知多少人,會在背後戳脊梁骨,到陳府門口扔臭雞蛋。
賈輝趴在草堆上,看到這個情形,不禁又是一聲哀嚎。
要知道,廣州乃千年名都,商貿、海貿之興盛,冠絕全國。
哪怕陳子履丟官去職,回到家鄉亦不會太落魄,比方說開個絲織作坊,開個瓷器作坊之類,很好賺的。
只要功名還在,商客便樂意結交,甚至上趕子贈送乾股。
只為遇到麻煩時,和官面上的人,說得上話。
如今陳子履把名聲搞得那麼臭,所有人避之不及,哪裡還有油水可撈。
再者,不少富可敵國的大豪商,在府衙、藩臬二司,都說得上話。
回去一宣揚,同鄉保舉起復的希望,也沒有了。
如若沒有水患,那可真一敗塗地,虧大發了。
賈輝不禁暗想,是不是該攢點錢去京城,改與陳子壯攀攀親戚。
轉念一想,“同族小舅子”算什麼鬼親戚,人家招呼你吃盞茶,就很給面子了,哪會賣力幫襯。
他越想越來氣,連連哀嘆流年不利。
陳子履聽得心煩意燥,又不好意思呵斥尊長,於是招來牢頭老張,打聽外面的情形。
老張倒很客氣,透露了不少訊息。
原來自從放開禁販令,街面米價不斷飆升,一個時辰一個價。
城裡百姓恐慌不已,紛紛掏空積蓄,搶著買米。現下,各大糧鋪人頭洶湧,鋪門都快被擠塌了。
老張嘆道:“還是堂尊英明。今兒早上,連碎米都13文一斤了,嚇得小人婆娘把陪嫁簪子當了,多買了一百斤。唉,再這麼漲下去,連飯都吃不起嘍。”
孫二弟聽得瞠目咋舌。
13文一斤,即每石1兩5錢,乖乖,這是天價呀!
牢頭月奉也就一兩出頭,卻要養活一大家子,100來斤米夠吃幾天?
頓頓喝粥,勉強度日罷了。
這還是牢頭,換了普通獄卒,恐怕連粥都喝不飽。
至於外面的雜工、夥計、學徒、普通衛所兵,就更是不知該怎麼活了。
陳子履卻毫不出奇。
廣州比潯州富裕得多,普通百姓可以拿出更多銀錢,可以承受更高的糧價,比如說二兩半。
所以糧商不等到每石一兩八錢、二兩,是不會停手的。
陳子履對此早有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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