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履一聲令下,孫二弟立即吹響衝鋒的號角。張巡檢則拿起鼓槌,甩開膀子,狠狠地掄了起來。
“嗚~嗚~嗚!”
“咚~咚~咚!”
隨著金鼓齊鳴,左翼的武裝民夫,右翼的持械礦丁,還有中軍的義勇營,齊齊手持盾牌,舉起武器,向敵方殺去。
“衝呀!”
頃刻間,山谷內箭如飛蝗,矢石如雨,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天。
一邊是張牙舞爪的苗瑤反賊,一邊是群情洶湧的團練鄉勇,兩邊同時發起衝鋒,很快撞到一起。
廣西山多地少,夷漢雜居,自古紛爭不斷。
為爭奪土地和水源,在場幾乎所有人,無論漢、僮、苗、瑤,均有持械鬥毆,乃至闔村大戰的經歷。
打架不敢上,男人在村裡都抬不起頭來。
瑤匪湧入山谷的時候,民夫、礦丁們看到對面人多,心中難免忐忑。
可當真打起來,就顧不了那麼多了。每個人都高舉武器,使勁往敵人身上招呼。
一時間,刀盾相擊,金光四濺;
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沒一會兒,地上便躺了百來個人,不是穿腸破肚,就是頭破洫流。
然而,這樣慘烈的激戰,並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全力揮砍十幾刀,手臂就開始發酸,力氣越來越小。
既然一口氣無法衝散敵軍,大部分人都會自覺靠近同袍,在同袍的保護下喘口氣。
打著打著,大家都漸漸發現,打叛軍和打村戰,也沒什麼不同。
身邊人多就往前推推,身邊人少就往後退退,對面射箭,這邊就舉起盾牌,然後撿起石頭砸回去。
除了一味猛衝的愣頭青,或者不小心中了毒箭,沒那麼容易死。
隨著體力逐漸消耗,雙方攻勢都漸漸放緩下來,在山谷出口附近,形成一條寬半里左右的戰線。
雙方相隔兩丈對峙。
一部分士兵,繼續揮舞手裡的長短兵器,謹防對面衝過來;
另一部分則停下來休息,慢慢積蓄力氣,等待下一次進攻,或者與同袍輪換防守。
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老手,不斷擠眉弄眼,擺出猙獰的表情。或者學著老虎、野豬的叫聲,朝對面嘶吼。
如果對面露出畏懼之色,那就是再次進攻的好時機;
如果對面同樣悍勇,找不到任何破綻,那就祭出自己的方言,向敵人反覆辱罵,問候對方的十八輩祖宗。
等對面忍不住衝上來,再用鋤頭、鐵鍬、棍棒,把衝在最前面的楞頭青,打得頭破血流……
陳子履看到這情形,直呼這個時代的戰爭,實在太鬆緩了,有點像小混混幹仗。
說好的長槍左刺,一槍一個窟窿呢?
說好的一騎當千,大開大合呢。
若施展連槍戰術,一定能在各個小戰場,將對面直接打崩。
然而,他沒能像前幾次那樣,帶著七個裝填手,跑到前面火力全開。
因為敵人也變聰明瞭,有那麼幾個瑤匪,一直盯著他的身影不放。
無論他跑到哪裡,都有幾個盾牌手、弓箭手死死跟著。
每次陳子履露頭,還沒等舉起火銃,四五根箭矢就飛到面門了,十分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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